后来,那两兄弟不但每月按时将吴刚的工资打给安吉,还给打来了电话,叮嘱安吉有什么事情可以跟他们联系,他们帮着吴刚解决。那些话和那两人,让安吉觉得由衷高兴,觉得吴刚终于遇到了贵人,打心眼里感激叫张庆春和张庆海的兄弟俩。
十多年后的安吉,想起这一幕时,他们也已经离婚六七年了,高中毕业后的孩子也在那个假期擅自外出却出了意外,在他距离十八岁生日差整整两个月的时候,却走了另一个世界!安吉无法面对这人生中最大的灭顶之灾,绝望中想自绝于人世,可是年老的父母、未竟的愿望,都让她舍弃不下,她昏昏沉沉在医院度过了半个多月,还强撑着编造谎言以瞒过父母,可是终究是巨大的痛苦让她的内心受到强烈的煎熬,山穷水尽之下,是大学的同学们积极号召,组织了一个“离校二十二年团聚新疆行”,强烈邀约她参加,于是她来到了新疆,和他们有了一趟为期一周的北疆之旅。
就在旅行到了接近尾声时,他们到了吴刚打过工的那个矿山所在的富蕴县,这个她今生今生都注定要跟它产生点关联的地方,安吉想起了吴刚那封信里写到的他在新疆的遭遇、他在离这个小县城不远的矿山上度过的那些苦乐岁月时,由不得想起那个人,想起跟那个人相关的一些事,她的内心里由不得升起了对那个她恨之入骨的人的同情和感念,他们曾经也是有过深厚的感情的,他们也曾有过共度的艰难岁月的,可是后来为什么走到感情消失殆尽,彼此恨之入骨?最后相忘于江湖了呢?她的眼里虽然没有泪,心里却潮水汹涌,由不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安吉他们的房子也出来了,工程队承担了地砖铺设和粉刷的主要责任,这还是一位颇有能力的同事当监工给他们大家争取来的好处,这样的话,很多人不想精装就可以拎包入住了,而安吉正好就是属于这类人,但是就算是简装的房子也有多种选择,比如阳台推拉门可装可不装,不装的话可以剩下一千五百元钱;阴台瓷砖也可以选择半墙还是全墙,这也可以省下一千多元;地板砖可以选择全瓷防滑、全瓷镜面、中档印花和高档印花等四个档次。鉴于安吉的经济实力,她多方打听后,选择了阳台不装推拉门、阴台墙面全铺瓷砖,地板选择全瓷防滑的,这些项目的选择后来证明安吉是对的,很多人家安装了阳台推拉门后,装修的时候又拆掉了,白花了一千多元钱,阴台的墙面容易沾染油烟,贴成满墙的脏了一擦就好了,而全瓷防滑的地板砖不光是所有种类中最便宜的,颜色也好看,铺出来后显得房间很亮,还防止她和孩子打滑。
不过钱是硬头货,在她千方百计交上阳台封闭的钱后,瓷砖就没钱交了,但是单位的监工负责人和财务多次催要,说大家都在等着赶在这个供暖期开始前住进新房子,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原因耽误了工程进度,甚至那个监工的同事取笑她:“你这女人好好的大学生,放着双职工不找,偏要找个社会流民!现在看,人家两口子工作的一起贷上款随便就交了,还能精装房子,你自己说是有男人,但现在跟寡妇子死了男人有啥区别!”
安吉听着人家赤裸裸的取笑,羞得无地自容,却又不好翻脸,只有给自己下台阶:“嫁个无业游民又怎么了?我爱他我愿意!你们很多男人不也娶的没工作的女人吗?你们能养家,我女人也能养家!”
话虽这么说,心里的懊恼和耻辱却铺天盖地袭来,心里对吴刚的无能再一次充满了怨恨,对他的远行少了很多的牵念。
安吉迫不得已硬着头皮去找吴德,但是人家找了各种借口推脱,实际摆明了就是不想给。安吉逼得没法,只好找到了吴德学校的领导,将事情的原委和家里面临的困难向他说了说明,人到中年的校长倒是很能理解安吉一个女人带个孩子的不易,答应了去做吴德的工作,帮她把他们欠的钱要过来。
晚上,孩子又不乖了,安吉一说他,他还动不动跟安吉对打,气得安吉头疼欲裂,多次都想将他打死算了!一切的一切让安吉无法可想,工作上领导又给了她太大的压力,还让她赶在周末写出一篇高质量的调研文章来,并说从此以后每月一篇... ...白天的工作不能耽误,写材料只能晚上写了,安吉一个人带着孩子,晚上哪来的时间和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