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筹谋这么多年，一直想要掌控北地九州的兵权，他会不会放过这个时机？”

“还有齐王，裴知行是他的表兄，虽然不是亲的，总归是有利益一体，此刻就驻守在清顺台，您猜他会不会横插一脚？”

“那两位若是动了，王爷您又身在北地，东宫还能稳坐钓鱼台？”

“除夕夜之事，往小了说，就是敌军突袭我军的阴谋。往大了说，是打破宁静、颠覆格局的导火线，这根线若是不理好，一旦火烧起来，可就没机会灭，会一直烧，不烧到将敌军彻底驱逐出境不会歇。”

“北地火熄了，就会延伸到朝堂上，这把火跟九台山的那把火一样，没有一场狂乱的暴风雪，就熄不了，您做好准备去迎接暴风雪了吗？”

赫连长澈此时已经慢慢反应过来，也逐渐冷静，他喃喃自语，“可这不是我说了算的，暴雪来袭，何人又躲得过？”

“话是这么说，在暴风雪来之前，您得确保这把火不会烧到您的身上！”

赫连长澈沉默了，他暗想，事情真有这么严重么？唐雎已经分析的这么透彻明白，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好半晌后，他才问唐雎，“那，依军师所言，此事，我当如何？”

唐雎抿了抿唇，猛地灌了一杯茶，强行将情绪压下去，尽可能平和的开口，“此事，一定要将真相压下来，不能让京城那边知道是风将军的计谋，一口咬定是孙继安的阴谋，是他趁我军过节热闹的时候，发动了突袭，却不想被我军反杀。”

“此事，知道真相的人应该不多，”唐雎觑着赫连长澈的面容，“如果我没猜错，王爷收到的军报，是让人看不出端倪的，就是风将军设宴过年遭敌军突袭，旁的细节应该不知。”

“是，我案上的军报确实如此，不过有风将军跟裴将军闹矛盾的事也在上头。”

唐雎摆手，“这个无妨，不容易引人注意。”

他顿了顿，又说：“知道真相的除了裴野，斥候营的那几位，再就是我、横颜、凤梧跟紫嫣，您这边？”

“我这边，我，李贞，谢临，没旁的，曹雄跟樊镇都没看到宋川给谢临的密信。”

唐雎松了口气，“那您这份奏报得仔细斟酌，不可有一言引人起疑的地方。”

赫连长澈垂眸深思，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她问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有一天，我，我犯了错，王爷怎么处置我？”

赫连长澈暗自苦笑，这人，还知道自己这是在犯错，她还知道这事，只要自己想替她遮掩，是能掩盖得住的，所以她很肯定的说罪不至死。

自己那时又是怎么答的呢？

“我跟你一起担。”

想着想着，他竟然扯了扯嘴角，笑了，自嘲的苦笑，这人，竟是那么早就将自己算进去了，难怪不来葫芦庙过年。

唐雎一愣，不明所以地看过来，心想，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笑了呢？

这笑很快就消失了，渐渐地变得阴寒起来，唐雎说的对，事情已经变味了，很快就会由一州之事变为北地九州之事，不再由他说了算，得看朝廷怎么说。

她这么一闹，硬是创出了一个机会，一个破局的机会。

良久后，他轻声问，“你们跟我一样，想为三哥报仇是不是？”

唐雎一愣，他投奔赫连长澈这么久，从不曾这么开诚布公说出过这句话，虽然都心知肚明。

唐雎点头，“此仇不报，一生不甘，蛰伏数年，确实是为此。”

“那成，现在机会就要来了。”赫连长澈轻声说。

这话从赫连长澈口中说出来，更让他激动，八年了，为此他等了整整八年，才等来这么一个机会，要想复仇成功，也许还有下一个八年，但哪又怎样呢？他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