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长澈起疑了,自己都已经发话了,她却不出声,依旧愣愣地盯着自己,她那眼眸,如古井一般。
良久后,她才呐呐吐字,“我有个想法,若说出来,可能王爷想砍了我。”
赫连长澈眼角一抽,后脑霎时紧缩,跟抽筋似的,这是什么话?什么样的想法,自己要砍了她?“什么想法,先说出来听听。”
赫连长澈没有说不砍她,以自己对她的了解,没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连她自己都做了这样的预设,也不知道狂到几重天去了。
她轻咳一声,清清嗓子,却又小声嘀咕,“陆术那厮的军,离白龙帮,比此处离白龙帮还近。”
言下之意,用自己的兵,还不如用别人的兵。
纵使自己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她没什么不敢做,可预设还是低了,自己没她那么莽。
赫连长澈深吸一口气,想说点什么,最后都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这根本行不通的,就让她图个一时嘴快。
风珏本做好了被反驳的准备,结果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握紧了掌心里的杯子。
这是什么意思?不以为意?
其实,赫连长澈心里有个最大的疑惑,是什么造成了她这样的胆量?她怎么敢的?她第一回杀人的时候,到底怕不怕?
“本王有个疑惑,不知风校尉可能为本王解惑?”他到底是问出了声。
风珏得不到回答,却被反问,但是对方是王爷,她的脾气只能压着,“只要是我能解惑的,王爷但问无妨。”
“风校尉是如何学会杀人的?”
风珏眨眨眼,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忽然这么问,但这不是什么不能回答的问题,她挤出一些淡笑,如实道:“这个,说来颇为汗颜,小的时候,常看人杀猪,一刀致命,看的多了,也就会了。再后来,跟着师父学艺,学到了一些功夫,在对敌的时候,自然就敢出手杀敌......”
她似乎忘了第一回闻到死人血,五脏六腑干呕到想吐的事情。
小时候看人杀猪,学会杀猪,长大了学杀人,这让他一个王爷彻底没话说了。
最后,他只呐呐吐出了“原来如此”几个字。
难怪这么莽,学杀猪长大的。
“为什么要看杀猪?不怕?闻血腥味不呕?”
风珏将杯中最后一口茶水饮尽,那点挤出来的淡笑也没了,她没有说实话,“小时候贪玩儿,不知什么是怕。”
她不是不知道害怕,是玉屠夫需要她帮忙,迫使她在一旁递杀猪刀,端盆接猪脖子血。
若是刀递慢了,又或是猪血洒了,一天都没饭吃,若是被那个男人知晓,逃不了一顿毒打,还不能进屋去。
在填饱肚子跟害怕血腥之间,她选择前者。
赫连长澈没套出话来,也饮尽杯中茶水,慢慢地,问了另一个一直想问又没机会问出口的问题。
“裴野说校尉你中了敌将一支冷箭,箭上有毒,如今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