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菲兰申小镇的居民呢!”
深景进一步大声的质问着。
“在和我们蓝保坚尼骑士团签订联防协议的城镇中,只有西北与西方大陆的城镇,并未包括了这个小镇!”
不过这样的理由并不足以满足深景。
“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请注意政治上的现实!在保护签署联防协议成员的前提下,剿灭半弦团以防止他们威胁到各成员城镇是有其必要性的。
但我们不负有保护这个小镇的责任,况且他们也不一定会听从我们的指示。我不希望因为他们的不合作或怯弱,而造成我们的损失。
我所设想的安排对我们而言是最妥善的方法。”
太自私的理由了!
高洁的骑士操守到哪去了?
深景将不满的表情毫不保留的挂在脸上。
“团长罗西?h?瓦伦帝诺爵士是否在这个据点附近?我希望能够当面见到他。”
对于深景一连串的动作,终于让人忍受不住了。
站在原先发言者身后的骑士指着自以为孤傲的女骑士大骂:“注意自己的身份,菜鸟!别以为拿了把圣剑,就有多大的发言权。
先不论团长大人在忙其它工作,见到他了你又想怎么?靠肉体的诱惑吗?这个据点的负责人是比亚基?Y?马克斯爵士大人!
况且你莫名其妙的失去行踪达三四十天,我们没有责问你这些日子里做了些什么,还愿意相信你带回来的情报,你应该要先感谢我们的宽容。”
看着坐在正中央的最高位阶骑士露出骄傲的表情,深景胸中的怒火顿时冰冻。
她将冷酷的面具戴回到脸上。这些日子里所遭受到的挫折、嫉妒的感觉与孤独的修行。
早已把道德与坚持着传统的骑士精神给悄悄地移了位置、变了形,而心中最后一点属于传统骑士精神的火苗也被蓝保坚尼骑士团的领导者之一给浇熄。
愤恨地拿起头盔转身出门,没有人阻止她。
而耳朵所捕捉到同僚的最后一句话,却是那么让人伤心。
“不用管其它事情了,我们还得准备剿灭半弦团的各项事宜、策划。……”
“……而她只是证明了自己的不适任而已。”
低声重复着那句伤害力极大的话语,深景的眼眶不禁含了泪珠。
自己过去一切的努力好像都被这么一句话给否定掉了。
相较之下,那令人讨厌的邪剑士所给予的伤害也没那么深了。
强打起颓丧的精神,约克瑟教会的白色身影已经进入眼底。
擦拭掉泪水,现在所能给予品红他们最大的帮助,就只有尽全力保护他们离开了。
除此之外,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或许小马克斯爵士所说的话没错,自己的确是不适任这样的骑士职务。
这次事件结束后,就回到家中,随便找一个名声不错的骑士世家嫁掉算了。
算是弥补父亲希望能培养出一个优秀骑士的缺憾好了,也是绝了自己想流浪在大陆上冒险的念头。
靠着月光的指引,女骑士深景再度回到约克瑟教会。
将马匹系好,推开怀念的大门进到教会中。
“哈啰。”
多么熟悉的嘲讽问候呀,邪剑士正盘坐在礼拜堂内的长椅上,旁边则是丢着他所习惯使用的轻便行囊与那把让人厌恶的邪剑。
法师、盗贼与神父也都聚在一旁。
看着品红期待的目光,深景内咎的闪躲着射来的视线,将混浊的蓝色眼珠移向一旁。
“抱歉,我没能帮上忙。”
瞥见到品红失望的神情,深景连忙补充:“不过我们现在准备离开,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什么事呀?谁能说一下。我刚回来的,什么都不清楚。”
树在一旁看着品红与深景眉来眼去,困惑地问着。
哈里逊神父叹了口气说:“还不就是为了一个强盗团体预告来袭的事情。”
“不!”
品红坚定的口气让在场的人都有些讶异。只见他脸上露出少有的肃杀之色,紧握着拳头。
“我总觉得半弦团明天一个人也不会出现。所以我们不用离开,也不用让深景姊操心这种小事情。”
怎么可能?
这疑问刚出现在深景的心里没多久,树则是笑笑地搭上了品红的肩。
“哦~是那件事喔。品红呀,那你是打算当看更的,看个一整晚吗?等到人出现了,你也累得差不多了吧。你又如何让他们‘一个也不会出现呢’?”
居然是做这样的打算!
深景一脸困惑的看着眼前那有点陌生的盗贼。
不过那张陌生的表情很快地换回熟悉的表情,品红抱着头低声呻吟着。
“怎么让他们不出现?怎么让他们不出现?……”
“明天我会有一些朋友来帮忙。”
树从地上的行囊中拿出一张地图,那是较为简略的菲兰申小镇外围图。
指着图上的一条蓝线。
“这里是约克瑟教会旁的森林,而这是穿过森林的那条溪流中最容易渡水的地点。品红,你知道吧。”
瞧着地图的盗贼抬起头,想了想后点头响应。
树继续说着:“那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清晨时去等待一群杂碎。记得不要恋战,把他们引到──”
手指在地图上游移着,停下的位置是在森林中离渡水点不远,一块树木较没那么密集的空旷地点。
“──这里!我和我的朋友会在这里准备一些陷阱,迎接这群没人性也没个性的小东西。”
“等一下!”
在前来约克瑟教会的途中,不停思考着如何面对这次强盗来袭,但总是无解的女骑士,惊讶地大喊:“你怎么确定他们会从这里出现?”
假如能够确认对方的行进路线,或许低着头回去找小马克斯爵士协助,胜算能够再增加一些。
反正已经决定这是最后一回以骑士的身份保护人了,那就以人命为重,自己的自尊就摆到一旁吧。
品红也在一旁大点其头,表示同样的不解。
“嗯~严格说起来,那该算是预言。”
“啊!”
“啊~?”
两个同样的声音,却是两个不同的语气。
盗贼像是想起某人,而女骑士却是直觉性跳起身。
“预言!你居然相信那种东西!”
心中所作的计算全都成空。
带着这样的消息回去只会惹来耻笑与不合作。
旁边哈里逊神父则是满脸疑惑的向美沙葛做着眼神,法师也只是回一个不用担心的动作。
“你相不相信是没什么差啦,品红信就好了。是吧。”
朝着坐在一旁考虑的盗贼。
“品红,一句话,帮不帮?”
“帮!”
“这不就好了。”
树一副大事已定的样子,站起身摊摊手说:“好了好了,明天要早起,今天可不能晚睡呀。”
“树……你到底是……?”
深景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邪剑士。只见他摆了一个姿势,用大拇指指着自己。
“我是专门帮我喜欢的人圆谎的混蛋邪剑士!”
清晨,天未明,品红轻轻吻了那只握在手中,已无血色的手掌。
这些日子里他几乎没有好好睡过。
屁股像扎了根似的,一直坐在深景姊床边的椅子上。
握着那双冰冷的手,呓语着过去的时光,希望将属于自己的温暖多多少少传一点到另一个人身上。
但自己所能感受到的生命脉动却是愈来愈薄弱。
深景姊偶尔能响应着眼神,露出相当勉强的浅笑。
只有在状况十分好的时候,会说两三个字。
有时品红会觉得她的眼神在怨恨自己,当初能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不多说一点。
但她也马上原谅了自己,因为她了解自己的想法能准确地传达给坐在身边的人,这样就够了。
当半弦团的消息传到盗贼的耳里,坐在床边的人偶尔不在了。
深景她感到失落的情绪只会维持一下子,随即闭上眼,保留着那仅存的微薄能量。
希望在下一次睁开眼看到人时,能多清醒些时间。
但她昏睡的时间愈来愈长了,有时甚至分不清是醒着,还是睡了。
放松握了一整晚的手,品红给了床上的人与自己一个祝福,步离房间。
在走廊上,女骑士正屈起一只脚靠在墙上。
只穿着简单的锁子甲、长靴,腰际系着圣剑拉格纳洛克,晶蜜色的长发则因战斗的需要而扎成马尾。
纵然眼梢有些疲惫的感觉,但仍掩不住她本身独有的风采。
她也是深景,这是盗贼心中唯一的想法。
“你要去听从树所谓的预言,而按照他的指示吗?”
深景改变了姿势,站在走廊的正中间,看着只瞄了她一眼后,便快速通过的盗贼背影。
已经戴上鬼面般若的盗贼停下脚步,回过头。
“我有相信与必须去做的理由。”
说完话,他又踩着悄无声息的步伐朝着楼梯前进。
后头,深景带着些微的迟疑。
但踏出第一步后,第二步、第三步就无须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