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戈饮血(2 / 2)

两个带刀侍卫奋力地提起水桶,李晨和孙良也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但是桶中虽然有水却腥臭无比,众人根本不可能饮用。

但是宫中的食物水源都已经发臭腐烂,连植物都迅速枯萎。

仅仅一天,皇宫内就断了补给,而且众人的身上都像是连接了一根管子,生机随着管子被不断地抽离身体。

李晨最先倒下了,他年岁已高,又是个残疾,眼看已是不行。

“李宰相,你怎么样,再坚持一会儿,我们肯定可以找到出路的。”孙良也坐在了地上,扶起李晨,吃力地说道。

“不…会…的,布阵…之人,又…怎么会…给我们活路。”李晨心中悲凉。

众人心中也明白,随着时间流逝,外面的守卫迟早会发现这里的异常。

群臣赴宴,一日一夜,未有人出来,这本就是不寻常的事情。

但是时间现在是众人最奢侈的东西了。

孙良顾不了这么多了,这里是皇宫禁地,就算是门前侍卫觉得有些异常,那些大臣的家人察觉不对,也不能冒然闯入。

所以他慢慢走到武英殿门口,这座宫殿是赵武灵王与近臣商议大事的场所,与其他地方最大的不同是,这座宫殿面积不大,而且通体是由木头制成。

他用火折子点起了火,随后将几个火把点着。

他一步一步,将手中的火把丢进了殿内,奏册,椅子,书籍,汇策除去人文的价值,本质的属性都是易燃。

就这样火势很轻松地就开始蔓延开来。

熊熊烈火就像是燃烧在孙良心头一样,他充满着希望,又充满着绝望。

夜幕降临,整座武英殿都已经被烈火吞噬。

孙良更虚弱了,他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他脑袋很晕,这是低血糖的表现,四肢无力,他就这样看着夜空,燃烧的火屑飞舞着,在黑幕中像极了满天的星辰。

赵雍躺在养心殿的地上,透过门缝他可以看到燃烧的火苗,他扭过头不看它,袭香也很虚弱地趴在窗台上,哪怕是现在她依然看着夜空。

皇宫大门的守卫觉得今日特别清闲,平常皇宫内进进出出的人和马车每日都不在少数,但是今日却非常奇怪。

“哎,你看看皇宫。”一个守卫对另一个守卫说道。

那守卫转过头去看了老一会儿,随后回过头,“奇怪,怎么都这个点了,皇宫还是一团漆黑。”

他们没有看到火光,他们只是看到一片漆黑,在禁制运转的刹那,皇宫的景象在外界看来也是固定不变的了,除了封困禁制,吴书书还设了一个最简单的幻阵。

皇宫内却不平静,人们开始疯狂地撞着禁制,鼻青脸肿,头破血流,明明在禁制的最边缘可以看到繁华的王城,但是声音根本传不出去,他们呐喊,哭叫,都无济于事。

原来皇宫内外的不可逾越等级划分,这个时候成了催命的符咒。

只要有一个人进来,发现禁制,在外围将禁制破坏就可以救下这赵王城最有权势的这帮人。

但是什么人可以进入皇宫呢?

不就是这帮被困在最里面的所谓的上等人么?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都无法自由出入皇宫,这层禁制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形成了。

那就是严苛的等级划分,上位者与下位者无法逾越的鸿沟。

北郊王陵。

十八颗脑袋整整齐齐地堆放在王陵的祭祀大广场上,这是左炎的习惯,杀掉一批反抗者,将头颅堆放到一起。

在对付蛮夷的时候,这是很有效的震慑手段,所以在蛮夷的口中,左炎是一个三头六臂,双翅八目的魔鬼。

未战便先怯了几分。

但是这在这王陵,左炎大可以不这么做,因为这王陵总共也就这十八个守卫,杀了就是了,何必搞这种仪式感。

但是左炎却觉得很有必要,他要做给吴王看看,让他惧怕自己,而一旦吴王表现出害怕,他就要抓住他,严刑拷打,逼他说出灵石都来源,然后赵王城将改名为左王城了。

他吃着烤肉,挥着匕首,眼中满是寒光。

有时候这个世界上的周遭都是豺狼,一旦你势弱,他们便会群起而攻,所以有那么多人强撑着,维持自己虚妄的强大,因为无论何时你都不能将脆弱示人。

“姐姐给。”

白毛伸出手将一个石榴递给静姝。

石榴有些大,小家伙只有一只手,递的有些吃力,小手有些摇摇晃晃的,但是眼睛还是直直地看着静姝。

这里静姝与白毛的年龄最为接近,小家伙和她亲近也正常。

静姝看着白毛这副样子,嗫着嘴伸手接过石榴。

小家伙开心地爬开,找有道和提伯斯玩去了。

静姝剥开石榴,石榴很甜,她却不是滋味,毕竟白毛是被她给搞成这样的。

但是白毛却没有一点怀恨的意思,可能是小家伙不知道是静姝做的吧,但是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记仇的。

冷羽这几天有空就去对吴迪洗脑。

“吴迪啊,你说在皇宫内看这边景色很不错吧。”

“我看过,一般。”

“那你知道为什么人人都要称王么?”

“为什么?”

“那样你白天想吃啥吃啥,晚上想和谁睡就和谁睡。”

“额…睡?”吴迪放下了菜刀,扭头看向冷羽。

“对,你感兴趣了对吧。”冷羽看吴迪来了兴致,更加激动地开始对他画大饼。

但是吴迪却没有听进去其他,他脑海中想的是赵雍对袭香……

王城,同福酒楼。

一碟茴香豆,一碟花生,一壶酒,吴王和吴书书已经坐了十一个时辰。

这间酒楼是通宵营业的,反正赵王城没有宵禁,有钱不赚王八蛋。

吴王很有耐心,自斟自饮,感受着这件酒楼的味道。

二十年了,至少这件酒楼没有变,但是彼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所以记忆不真切。

吴书书反正就是看书就可以活了。

他看的书晦涩难明,所以看得很慢,时而思考良久。这书是吴王花重金买来的布阵之法,对于吴书书他很是舍得,反正钱对于吴王来说不断什么。

感觉时间上差不多了,吴王拿着一杯酒来到酒楼的阳台上,看着云海中徜徉的明月。

天边一朵黑云飘来,还夹带着扑翅声。

黑云越来越近,原来是一只大鸟,鸟背上坐着一道小小的身影。

那鸟在酒楼上盘旋两圈,随后落在了吴王身前。

鸟背上跳下一人,身高三尺有余,竟是个侏儒。

“吴能拜见吴王。”

吴王点了点头,“要你带来的东西呢?”

“吴王,小人我先行一步,吴用带着我养的群马正在赶来,预计明日正午之前就可以赶到。”

“好,此次大事,你最为关键。”

“小人明白。”

吴王将吴能唤进酒楼内,两人又详细交谈了一番。

而那只大鸟竟然是一只大王燕,两人楼中包厢谈话,那鸟就停在屋顶,一动不动,也得亏吴能是个侏儒,一般人这鸟虽然巨大也不见得能背的动。

这一谈就是一整夜。

第二日,东方鱼肚白。

吴能拜别吴王,乘大王燕向安若村飞去,他飞过通天塔,塔内看上去空空如也,却如吴王所言。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金大福确实不在通天塔内了,至于新的仙师,赵雍可以愚民却又怎么骗得了吴王呢。

冷羽等人好好地待在安若村内呢。

吴王站在酒楼看向这座他魂牵梦萦的城池,“接下来,就看那帮枕戈饮血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