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舟的伤口还在流血不止。
他本来就抽了不少血,现在一张脸几乎和白纸一样苍白,看起来下一秒就会轰然倒塌。
他望着重症监护里的人,明明隔着很近的距离,却是那样的遥远。
而这遥不可及的距离,是他亲手将她推开的。
几名医护人员走过来,但是没有傅行舟的允许,也没敢靠近。
大理石地面上,已经洇开了一片血湾,看起来触目惊心。
叶言最懂身体的结构,所以她这一刀并不会扎到他的要害,却可以让他疼痛流血。
如果叶准真的没有救过来,她这一刀,会不会就直接扎进他的心脏?
就算她真的这样做了,他也不会怪她,是他罪有应得,是他咎由自取。
傅行舟想到这里,身体突然晃了两下,眼前一黑。
保镖急忙从后面冲了过来:“医生,快,医生。”
医生们早有准备。
也幸亏之前捐献的血液还有余存。
这一刀没有伤及要害,看着可怕,却只有皮肉伤。
与他的心脏之间,只差了几毫米的距离。
医生们都直呼惊险,感叹傅先生命好。
包扎,缝合,输血,输液,一系列流程做下来,病人的各项体征总算回归平稳。
漫长的沉睡,再次醒来,胸口传来尖锐的疼痛。
傅行舟曾经也经历过枪林弹雨,特别是在国外那段日子,因为亲手将两位重要人物送进了监狱,被黑道打击报复。
最严重的一次,身上连中两枪。
别人都以为他死定了,他却像棵松柏一样活了下来。
那时候也会觉得疼,却不如现在这样痛得撕心裂肺,好像连灵魂都在颤抖。
心疼,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让他这般坚强的人,几乎都无法承受。
“先生。”保镖见他醒来,往门口看了眼,“唐先生来了,在外面。”
“让他进来吧。”
傅行舟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处缠着纱布,上面还有隐约可见的血迹。
唐敬尧进来时,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
“怎么还受伤了?”
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老爷子没事吧?”
“嗯。”傅卫军接受了换肾手术,本身坏掉的肾脏也被摘除。
虽然人还在重症,但是体征平稳,暂时没有大碍。
“叶准呢?”
提到叶准,傅行舟的目光渐渐淡了下去,“已经脱离危险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天手术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唐敬尧。
“我和孟恬一起来的,她现在在叶博士那里。”唐敬尧小心看了眼病床上的好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经历过这件事,傅行舟和叶言之间肯定会产生一道裂痕。
至于这道裂痕有多深,还有无修复的可能性,也许,只有天知道了。
“我不知道。”傅行舟的胸口又开始剧烈的疼痛,以至于他的脸色也开始涨红,“先等叶准康复了再说,我会给他找世界上最着名的专家,治好他的凝血障碍,然后再给他找一颗健康的肾。”
这一切听起来似乎还很遥远,但已成为傅行舟此生新的执念。
亡羊补牢,哪怕为之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