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麻只对我的小姑娘…”
她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动。
这一日,张祈山的府邸。
利器贯穿过了他的身体,被挖空身体一般的巨大疼痛令张祈山瞳孔骤缩,他垂眸看向自己的胸口,却只看见一个鲜血淋漓的窟窿。
咚、咚、咚。
他听不到耳畔的风声。
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的心离开了身体,被一人用手抓着。
他听到她低低的笑着:“张祈山,我要你的心。”
许久未曾入梦来的女子一如初见,漫不经心的举着手中那颗鲜活的,红彤彤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咚、咚、咚。
他痴痴的看着她,随意的道:“好,夫人想要,给你。”
那笑意盈盈的女子突然嫌弃的扔下他的心,擦拭着手指。
“太脏了,我不要了,还给你。”
“夫人,不…脏的!我心里都是你,别…走…”
身着旗袍的女子回过身没再搭理他,却越走越远。
苦楝树下轮椅上打瞌睡的男子突然朝着虚空伸出手指想要抓住什么:“夫人…别…走…”
张祈山在分离的疼痛中苏醒过来,苦笑一声叹息道:“楝花落,春事空,楝花谢后别春风。”
江南有二十四番花信风,梅花为首,楝花为终。
张星月,家里的苦楝花要开尽了,你怎么就是不回来看一看我呢?
我的夫人,时光如刀,刀刀催人老,二十四番花信风,从梅花到楝花,岁岁年年,青春和年华,随风而逝,随水而去。
每岁花信风,吹遍春华,吹皱一池春水,吹过我的双鬓和脸颊,催老了我的年华,催白了为夫的头发。
我的张夫人,为何你始终不曾来见一见我?
明明身体疼得动不了,但或许是因为意中人终于入梦来,这一刻他却不知为何有些释怀和轻松。
守护在身侧的人低声询问:“佛爷,你醒了?”
沉浸在梦境中的人苦笑一声:“日山,我梦到张星月了。夫人说要我的心,可她嫌我的心太脏了。她走了…”
倒了一杯温水过来的张副官不解的递给他:“佛爷,为什么要放弃长生?”
轮椅上的人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才道:“日山啊,我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她,从青铜门回来我就一直在想她说过的话是什么意思。”
“夫人说,选择权在我不在于她。”
他看着腿上掉落的苦楝花,笑笑:“是啊,身边的亲朋好友知己都在老去离开。我想,放弃长生自然老去。”
“副官,你说她会不会来接我?”
张副官放下茶杯,“九爷走的那日,听八爷说。她来过,我想她这么温柔心软的人会来的。”
“副官,以后九门就交给你了。你要还喜欢她,记得等她回家…”
“我先走一步…”
张祈山摩挲着结婚那日交换的戒指,意识就此坠入一片黑暗中。
张星月,这一次我放弃了长生,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你。
这一次,我放弃了生,选择了死。
这一次,我没有,加害过你。
夫人,你会来接我吗!
“佛爷,我永远都等夫人回家。夫人,还没有吃过我做的馄饨…”
副官略带哽咽的声音融进风里:“小鱼走了,夫人不回来了,佛爷你也走了,只剩我了…”
曾经青涩容易脸红的小副官脸上的惊慌之色一闪而过,眼眶红红的。
张祈山离世的那一刻,像一只花妖,比风重,比雨轻,看得到,抓不到的红裙女子出现了。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张祈山…”
一瞬之间,张祈山发颤地朝女子伸出手来。
他想要握住啊,却好似没有握住的力气。
这一次,夫人是真的出现了吗?
“夫人,你回家了?”
红裙乌发的女子站在苦楝树下接着落花朝他回眸看来,浅青色的发带飘摇,红唇微启,同他盈盈笑着,唤他的名字。
“张祈山,要随我走吗?”
夫人,这么多年无望的等待,这么多年的追寻。
你来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是吗!
“好。”
他只回答了她一字,却已是毕生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