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随军牧师 2(2 / 2)

牧师瞟了一眼他那张充当办公桌的桥牌桌,只看见一个讨厌的橘红色梨形梅子番茄,这正是他这天早上从卡思卡特上校那儿得来的。他已经忘了,它却仍旧歪在那儿,像一个不可摧毁的肉红色象征,彰显着他的愚蠢无能。“信在哪儿?”

“我把它拆了,读完就扔了。”惠特科姆下士砰的一声合上《圣经》,一下子站起身来,“怎么啦?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他走了出去。可他随即又折了回来,差点和牧师迎头撞上——牧师正跟着他匆匆往外赶,打算再回去找梅杰少校。“你不知道怎样把职责委托给别人,”惠特科姆下士阴沉着脸对他说,“这是你的另一个毛病。”

牧师悔过地点点头便匆匆走了过去,强迫自己花点时间表示歉意都做不到。他可以感觉到命运灵巧的手正专横地推着他。现在他意识到,梅杰少校这天已经两次在壕沟里向他迎面冲来,而牧师这天也两次窜进树林,愚蠢地推迟了这命定的会面。他沿着参差碎裂、间距不一的铁道枕木以最快的速度大步往回赶,心里怀着强烈的自责,无法平静。灌进鞋袜的细小沙砾把他的脚趾磨得生疼。因为强烈的不适,他苍白而劳累的脸扭曲成一副苦相。这个八月初的下午变得越来越闷热,越来越潮湿。从他的帐篷到约塞连的中队有近一英里的路程。等牧师到达那里,他身上的棕褐色衬衫早已被汗水湿透了,于是他气喘吁吁地再次冲进中队部办公室帐篷,却被那个说话温和、消瘦的脸上架着一副圆眼镜的靠不住的参谋军士不由分说地拦住了;他要求牧师待在外面,因为梅杰少校就在里面,还告诉他梅杰少校出来之前不能让他进去。牧师看着他,茫然不解。为什么军士这么恨他?他不明白。他的嘴唇苍白,颤抖着。他渴得难受。人们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不幸还不够吗?参谋军士伸出一只手,把牧师牢牢抓住。

“对不起,长官,”他用低沉、谦恭而又忧郁的嗓音抱歉道,“可这是梅杰少校的命令。他从来不想见人。”

“他想见我,”牧师恳求道,“我刚才在这儿的时候,他去我的帐篷找我了。”

“梅杰少校去了?”军士问道。

“是的,他去了。请进去问问他。”

“恐怕我不能进去,长官。他也从不想见我。或许你可以留张便条。”

“我不想留便条。难道他就不能破个例?”

“只有在极端情况下才能。他最近一次离开帐篷是去参加一个士兵的葬礼。他最近一次在办公室见人是受了胁迫,没有办法才见的。一个叫约塞连的轰炸员逼着——”

“约塞连?”这个新的巧合让牧师兴奋得满脸放光。难道这是酝酿中的又一个奇迹?“可我想跟他谈的恰恰就是这个人的事!他们谈了约塞连必须飞的任务次数吗?”

“谈了,长官,他们谈的正是这事。约塞连上尉已经飞了五十一次任务,他请求梅杰少校让他停飞,这样他就不必再飞四次了。当时卡思卡特上校只要求飞满五十五次。”

“那么梅杰少校怎么说的?”

“梅杰少校告诉他,这事他无能为力。”

牧师的脸沉了下来。“梅杰少校说了这话?”

“是的,长官。其实,他还建议约塞连去找你帮忙。你真的不想留张便条吗,长官?我有现成的铅笔和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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