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行云满意地答应了一声，旋即撇头从左后方斜斜看向伏云隐，见他面目紧皱，拳头紧握，就这样凝视了数秒，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随即转过头去，从山上看去，玉带如龙，月似银勾，笔挺峰尖的金杉树静静地绕水生长，他不为人知地轻轻摇了摇头。

“无慈无悲，无善无恶，无正无邪，真如自性，无上……正觉……”

夕照顿时肃然，跟着他同时轻声念了一遍。

呼～

黑袍一响，龙行云已迎月而去，夕照看了看乌扎克，厉声道，“好好在这儿待着！”

旋即她也飞身跟上龙行云的身影远遁而去。

“呜呜呜……太吓人了吧……师父……你可要补偿我啊……徒弟差点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呜呜呜……”

见四处无人，乌扎克竟然真的痛哭起来，他的哭声又惊走数只田鼠，几只杜鹃。

……

啾啾啾……叽叽……啾啾……

眼皮上白白的，似乎被人用电灯照着，堵塞的两耳逐渐开闸，让声音的洪流从耳洞中进来振动耳膜，流连在世界各处的意识逐渐整合起来，他第一个反应是:我被打死了？

“师父眼皮好像动了。”

“我也看到了。”

“苍天有眼，菩萨保佑！”

“师父，师父！醒醒……”

耳边传来几道熟悉的，让人温暖的声音，他张张嘴巴，试图撬开嘴唇，试了很久，终于用牙后跟拗开，“古月……小……小卯……海……海螺……你们……”

“师父，我们扶您起来。”

后背被人扶住，他感觉自己慢慢地坐了起来，昏昏胀胀的脑袋迅速将神经元联络起来，意识极速恢复，定睛一看，身旁果然是古月三人，还有极其狼狈的乌扎克，而他们正坐在山麓间，前方是弧度颇大的山体，树木顺着山势绵荡而下，漫山金杉木，蓝色玉带飘，天高气爽，飞鸟戏玩。

“龙行云居然没有杀我？”

他不可置信地说道，田海螺眼挂泪水，她扶着伏云隐的手臂道，“我的傻师父呀，我这会儿还真感谢这个大恶人，给你留了一条命，不然这次的丧事，就要做两门了呜……”

说着说着她动情地哭了起来，急忙用衣袖去抹自己的泪水。

“哎呀你真是的，师父这不是没事吗？”

唐卯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田海螺一扭身，将他的手震掉，“你才没良心呢，那要是龙行云发癫把师父给那个了，你那时候说什么话？”

“呵呵呵，好了好了，虽然不知道龙行云为什么留了我一条命，不过没死也算一件好事，海螺你就别掉眼泪了。”

“嗤，嗯！”

听得伏云隐安慰，田海螺也破涕为笑，慢慢止住自己的哭泣来。

“乌扎克，你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伏大人，那龙行云在你怀里掏出了一枚玉石，然后就和那个老尼姑说了一句:这小子今后我还有用，然后他们就走了。”

“对他有用？”

伏云隐皱起了眉头，这句话什么意思？他们可是死对头，正邪不两立，难不成他还没放弃策反这种想法？想让自己感激他？

越是想头便开始犯疼，他不得已暂且放下思考的想法，以不变应万变，来了再说吧！

“扶我起来，我们该回去了。”

田海螺和古月二人一人一边将他缓缓扶起，刚一起身他鼻间突然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

呋呋……

他忍不住嗅了嗅，只觉得这香气如兰似麝，莲花盛开，圣洁淡雅，处子之体味，犹然不及也。

“这是什么香？海螺最近用的水香么？”

见伏云隐看向自己，田海螺脸色一红，急忙摇头，“不是我师父，我们刚来的时候也闻到了。”

“是这泉水，昨晚我闻了一夜，还忍不住喝了几口。”乌扎克顿时欣喜回应道。

几人顿时围在身后这方温泉旁，里面白雾缭绕，水尤清冽，水质一看便很好，众人闻了闻，果然是这水中传出的香味。

“难不成是一眼圣泉？我听闻曾经唐懿宗时佛门高僧悟达国师生前便受迦诺迦尊者一汪三昧清泉，治好了膝盖上的人面疮，我们不会这么走运吧！”乌扎克惊喜道。

伏云隐哑然失笑，“呵呵，佛门故事，从信仰上来说，自然毋庸置疑，但是从客观上讲，有病吃药，练气养元，这才是正确做法，破这种虚妄幻想，不过是一眼比较奇特的泉水罢了，或许是特殊地质元素溶解其中诞生的结果。”

“咱们可以接个几桶泡武当真贡来喝，难得有山泉享用呢。”唐卯本是酿酒师，他见到这汪好泉水自然心生欢喜。

“呵呵，可以，就依小卯说的办吧。”

“Yes！”唐卯兴奋地一握拳。

“走吧。”

伏云隐试了试体内气劲，劲力畅通无阻，看来果真没有大恙，将几人含摄住后，最后看了看那清澈的泉水，只感觉这清雅香气让他隐隐有些许熟悉。

皱了皱眉，在心头搜寻无果后，他便携着众人飞驰而去。

云影悠悠，雀鸟声声，若无人到这山林走一遭，谁知那些被破坏的林地中，是有高人在此战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