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校门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云艺瑞垂着头往回走。

门口就有一个公交站，803公交车可以直达他家，也不是很久，大概十几分钟就能到。

云艺瑞走到公交站牌下面搓了搓手，然后把棉服的帽子戴上挡风，但只有一点心理安慰，这件衣服实在是太薄了，而他里面只有一件夏天的单衣。

他衣服实在不多，四季的衣服都是轮搭的。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把手伸进兜里摸索了一番。

云艺瑞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手里握着一张5元的纸票，这是他全身上下所有的钱了。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公交站牌，微不可见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一次公交就要2元，他实在困窘。

想到这里，云艺瑞觉得肚子有些饿，他中午吃得不算太好，他又挑食，最后也没吃几口，但这已经是他续命的口粮了。

由于他的家庭情况，学校给了他贫困生的食补。

这也意味着他明天不得不来上学，不然他连饭都吃不了。

但这也就意味着他会见到林成。

云艺瑞在雪天里走了近三十分钟，然后拐进了一个小巷子。

他注意避开路上的脏污，这条巷子没什么人打扫，随处可见垃圾，离着巷子十几米远就能闻见恶臭。

云艺瑞停在了巷子最里面的一户，然后开了门，他已经冷得快没知觉了，手指和耳朵都冻得通红。

房子很小，并且极乱，像是有人抄过家。

各种柜子都被打开，屋子里被甩了一地的东西，杂乱不堪。

保险柜的锁也被人砸断了。

看来是他那个赌棍亲爹的债主又来了一趟。

云艺瑞的眉眼都隐在了刘海下，屋子的采光不好，一片黑，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站在屋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换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冬日他也只有一双单鞋可以穿，一路走回来脚都发青了。

云艺瑞看了看屋子里杂乱的堆放，最后选择闭上眼睡觉，只有被子里还有些暖意，他实在不想再起来收拾了。

意识快要迷糊时，云艺瑞突然想到了睡觉可以抵抗的饥饿的原因。

第二日要出门时，云艺瑞已经走到了门口又折返回去，他在厨房里站了一小会儿，最后从果盘里挑出水果刀揣进了兜里。

一路上不少小吃店都开了门，云艺瑞只垂着头往前走，各种热食的香味不断飘进云艺瑞的鼻子里。

云艺瑞舔了舔嘴唇，手里死死攥着那五块钱，他将那五块钱摊开看了一会儿又放回了包里。

快要到校门时，云艺瑞被一帮子人给拦住了。

他神色冷静地打量着对面的人群。

林成以前或许没吃过亏，昨天被他这么一个人人都能欺负的人给狠狠扎了一下，怕是记恨住了。

为首的人就是林成，他斜坐在一辆摩托车上，一手环着头盔，一手撑着摩托，看起来等候多时。

林成旁边的几个人云艺瑞也熟，左边两个将他关进过厕所隔间，中间几个逼着他打篮球然后故意下死手弄他，右边的就是把他书上写尽恶毒语言的人。

林成蹲了快半小时才把人堵着，这大冷天吹着风把他头都吹得有点疼，见到云艺瑞过来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

“哟，你昨天扎我那下不是挺有劲儿的吗？”林成把头盔往车上一甩。

云艺瑞终于抬了抬头，林成正好对上了云艺瑞的目光。

不知道怎么的，林成心里一颤，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毒蛇盯上了。

不过他马上把这个念头甩了出去。

他今天特意到校外来堵云艺瑞，自然不是为了打架。

昨天见了云艺瑞的模样后，他心里一直静不下来。

在他们那个垃圾学校，打人学校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可不想把这标志的人儿打坏了。

云艺瑞摸了摸兜里的水果刀，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林成还是习惯性地攥住了云艺瑞的头发，然后逼着云艺瑞抬头看他。

云艺瑞发了狠想拿刀刺他，还没出手，两只手就被林成的跟班控制住了。

林成或许是因为云艺瑞那张脸生了点怜爱之心，没用多大力，更像调情，但他跟班们还是把云艺瑞当以前一样的来对待，下手用了十成十的力。

云艺瑞觉得手腕都要被后面的人捏碎了。

无力感渐渐涌上心头，这就是炮灰，他必须忍受这样的命运，连反抗都常常不被允许。

“嘘。”口哨声清脆响亮，在这条道上显得格外不同。

路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伙人。

想不起新来的那群人，林成一行根本不够看。

吹口哨的男生一头红毛，耳朵上挂着夸张的耳饰，浑身上下都是叮铃作响的饰品，像是街上最常见的小混混。

除了脸更好看一些。

钳制住云艺瑞的几个人一下子松了手，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吓傻了。

“意，意哥，你咋来了。”林成嘴巴都哆嗦了一下。

“呵，不跑了？”为首的那人还没说话，他身边一个剃着莫西干头型的男人就一脚踹到了林成的肚子上。

“啧，踢太轻了。”红毛瞟了一眼在地上疼得痉挛的林成，轻飘飘说出几个字。

“哥，哥，我们和你没啥矛盾，林成和你的事儿……”

红毛就这么看着，也不说话。

但那大胆出声的男生声音却渐渐小了下去。

“嘁，这么久了，你也只敢欺负欺负这种的。”严顺意也是颇为看不上云艺瑞这样的，被欺负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反抗，瞧林成那怂样，那男生居然也能被欺负。

云艺瑞只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角，一言不发。

严顺意站在那儿发号施令看好戏，他身后那群小弟却早已冲上去和林成那帮人扭打在了一起。

看起来像是街边小混混斗殴，但有一边又着实惨了些，完全被另一方按着打。

严顺意都没太关注面前的战局，他直接走到了云艺瑞面前，有心想刺两句这看起来包子得不行的人。

适时云艺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严顺意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改了：“你要是跟着我混，那群垃圾绝对不敢再动你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