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与这位张老聊得越久,两人的话题竟然越发多了起来,这张老许是很多时日未曾遇到说话如此投机的对象,也是打开了话匣子般滔滔不绝。
他的年龄有两个李芗泉不止,但竟也是个性情中人,譬如其每每吟诵到名家经典的诗词时,往往拍掌而赞,有时念到悲伤处,还会毫不掩饰的落泪,言语之中,无不流露出对汉家文明的怀念,也让李芗泉无端生出一种亲切的感觉。
过了不知多久,外间的刘悌廉轻轻踱了进来:“特使,时辰不早了。”
这一老一少的二人,才发觉他们这一聊,已过去近两个时辰。那张山翁也有些过意不去,要留二人吃午饭,刘悌廉赶紧一面向张老告罪改日再来,一面不由分说扯着李芗泉便跑。
直到李芗泉被其“拖”出祠堂几十步,刘悌廉这才道歉:“请特使恕岚清无礼,而是张先生口粮不多,平日连吃个饱饭都难,但他为人刚直,来刘家村经年,从未要求家父多给哪怕半斗米粮,更不多收,且这位张先生还会从自己不多的口粮中匀出给孩童,自己或是挖些野菜或下水捕些鱼虾度日,张先生,大儒也!”
李芗泉不由得对张老更高看一层,然后才问:“这里缺粮吗?”
刘慊廉深深叹了口气,但语气坚定的道:“很缺,皆是那些鞑子祸害的。。。。。。”
李芗泉似乎突然记起什么,返身就往十二姐家跑去。
一脸茫脸的刘悌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哪里出了岔子,他忽地想起刚才自己在这位特使大人面前表现出的对鞑子的愤慨,他心里一紧,难道是这的问题?他?不会是鞑子的细作罢,忙三步并作两步跟上。
此时的刘十二姐的院子里,村里唯一的半吊子木匠挥汗如雨,但他丝毫没顾得上擦上一把,全神贯注于架子上的一根木材卯上已有一段时间了,非得将其刨得方方正正不可。族长说了,要给特使大人做一张好床,平时哪有机会为相公们做木工活,现在这件能让门庭大出异彩的事轮到了自己,木匠自然是放在了心上,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这项意义非凡的工作当中。
还有几个帮衬的小伙小娘忙里忙外,替李芗泉收拾房间。
内屋,刘十二姐已经换上了另一身蓝布衣裳,此刻的她,正与陈二娘布置特使大人的睡房,三件家具就有两件是族长家搬来的。
“大师付、十二姐、二娘,各位你们好,辛苦你们了!”李芗泉大步流星的走进来,看着众人都在替他忙碌,心里更有些过意不去,必须好好的偿还他们的好意。
在房里打扫、整理的刘十二姐与陈二娘见李芗泉进来,忙起身道个万福,十二姐更是满脸的羞涩,她低着头手指不断的绞着衣角,似乎与衣角结下了梁子。
李芗泉的注意力却不在她们身上,他匆匆拱了拱手,然后奔向自己的背包
他有一袋子的宝贝,当然不是作战的装备,而是红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直到明万历年间闽人陈振龙在吕宋进行贸易时,偷运薯藤及栽种之法后传入中国,因红薯对环境的要求比稻谷低得多,容易栽培。当时正值闽中旱饥,当地试种大有收获,抵谷食之半。
而吕宋的红薯,而是西班牙人从南美带来的。也就是说,在这个西班牙人还没有出现在东南亚一带的年代,亚洲是没有红薯这个东西的,如要给予时日,自己从苏拉威西岛带来的红薯,一旦大量栽培,足以改善刘家村村民粮食紧张的局面。
李芗泉对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刘悌廉匆匆道:“少族长,请将刘老族长请来,我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