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总结这潭里的鱼,李芗泉只有两个字:真多!只是他的叉鱼技术实在不过关,忙碌了个把小时仍毫无收获。
有些心焦火燎的他,干脆豁出去了,脱得精光跳进浅水潭进行捕捉,顺便还洗了个凉水澡,教官教的:在野外的任何时候,只要有机会就要冲凉。
在换了第四把木叉后终于得手,一条斤半的草鱼被处理干净后,挂上了草草搭就的烤鱼台。
闻着慢慢散发的烤鱼香味,李芗泉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成为一代巨厨的潜质,尤其这火候的掌握,更是无师自通,不说三百年一出的厨界旷世奇人,略为自谦一点,也称得上厨艺精湛,让诸多怀抱特级证书的人物也难望其项背了。
烧焦的鱼皮看起来黑煳煳的,实际却是那般的软,稍微颤一颤,鱼皮就有点收缩的上下摆动;嚼在嘴里还带点糯性,还原出三分韧性。连鱼皮都如此爽口,这细细一品,倒觉得比红烧鱼、糖醋鱼、水煮鱼、酸菜鱼、清蒸鱼都别有一番风味。
轻轻咬上一块,九分熟的鱼肉隐隐有一丝的腥味但不重,所谓多一分则腻、少一分则缺,就是这个道理。鱼肉绵绵的,有火烤的脆香和水煮的甜美,而且不同的部位更给味蕾带来不同的感觉,真个让人“不忆杭州”。
啊,至俗而至雅,或真。坐落于这水潭边,看落日西沉,溶金的水波轻轻荡漾,挟着春天和煦的湖风,人生的些许快意便也悄然而至。
这鲜美的鱼肉的的确确不错,不仅引出了他肚里的馋虫,而且烤鱼香味还引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李芗泉正独自享受着纯天然的可口食物时,他的余光里,出现了两个鬼头鬼脑的人影,没错,就是人!
别打草惊蛇,李芗泉不动声色,一边咀嚼着草鱼,一边暗暗的观察动静,只是这原本的美味,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刘十二姐一个女人家,不太可能孤身生活在这山中,她虽然在上午的交流中不愿提起自己住在哪里,对族人一笔带过,十有八九,这两人就来自她讲的“村里”。
几十米外,两个半大毛孩子正朝这边张望,李芗泉吁了口气:自己太过谨慎了。他微笑着招了招手,向这两个觊觎自己不知多久的少年主动示意:不用再藏头露尾了。
但那两个被识破的少年,却没有从石林中出来,反而转身就消失在林中。李芗泉的好奇心被提了上来,狼吞虎咽三下两下把不多的鱼解决掉,顺着少年的方向碎步跟了上去。
翻过石林,前面又是一片山林,但明显要稀疏得多了。那两个身着短装的少年正在山间飞快的奔跑,他们的穿着不是寨民的打扮,有些眼熟,该是汉人的装束。
诧异的是,这两人手里还拿着短弓,其中一人的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只山鸡之类的飞禽。这山里的大人小孩,莫非有用弓的习惯?
顷刻,少年便毫不费力的翻过了一道山梁,身影消失在山的另一侧。
山那边可能有人家,很好。既然打定主意要离开这里,就得找个向导带带路,最不济,也要打听一下路线与大致方向,讨要点吃食,要不然,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里,要想找到捷径那是不可能的。
李芗泉好整以暇的慢条斯理走着,之所以这么气定神闲,因为他推测以两个少年的年纪,离家应该不会太远,也许翻过那道山就看到了。
少年肯定会向村里主事的人报告自己来了,他还想像着村里人看到自己后是什么样的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而自己又应该如何与他们进行交流,去取得信任,等等。
总之,大雁还没有射下来,他就已经想好是炖还是炒了。
然而,事情远没有他想像的那么顺,本是意料之中的村庄,走了都两个小时了,在他连续翻越几座山后,仍无半点可寻觅得到的影子,而且眼前的森林愈发茂密起来,行走极为不便。
两个少年早就不见了踪影,这时太阳已经西沉,眼看就要天黑,再走下去很不现实,一直埋头赶路的李芗泉才注意到太阳怎么跑前面去了,不是应该在左手边的吗?现在竟然是西偏南,与之前的走向几乎背道而驰。
敢情自己完全走偏了,李芗泉又想起自己本来就没有目的地,只是走一步看一步,想到这里,他也就释然了。
那两个小鬼,不知有没有在天黑之前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