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树前脚下楼美滋滋,蒋函后脚就跟着跑下来了。
“爸!我跟许以瑶闹着玩儿,咱俩怎么可能在一起?”虽然许以瑶长得好看,可是蒋函发誓他可从未打过许以瑶的主意。
许以瑶也下来了,脸微红,衣服整理好了,但是还有褶皱。
两个年纪相仿,家世相当,一起长大的男孩子,这幅模样一起下来,实在是很容易令人误会。
至于蒋云树为什么这么兴奋,当然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儿子和许以瑶简直是天作之合。
反正大学毕业了,两个人又一起长大,有感情基础,蒋云树越想越觉得这门亲可以结,恨不得现在就跳到李定成家里把这事儿敲定了。
许以瑶看着兴奋的蒋云树,他怀疑对方已经动这门心思动了很久了。
蒋函去和蒋云树掰扯了,许以瑶从阿姨手里接过递过来的酸奶,插上习惯后抿了一口,不经意地坐在了荣胥旁边。
荣胥察觉他过来了,抬眼笑他,“你跟蒋函是一对儿?”
“蒋叔叔乱说的,蒋函不让我看他东西,他掐我脖子。”许以瑶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将毛衣的衣领往下拉了一点,给荣胥看。
男生白得跟奶油似的脖颈,上面的确有一圈浅红的印痕。
荣胥视线从上边移开,情绪不显,“现在年轻人动不动都掐脖子了?”
是他老了?
他也没那么老吧?
“三叔你怎么动不动就‘你们年轻人你们年轻人’,你不老啊。”许以瑶说道。
荣胥轻笑一声,“比起你,我年纪挺大的。”
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荣胥觉得自己也不会例外。
不过他听过太多恭维话了,早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了,可是这些听烂了的恭维话,从许以瑶说出来,挺中听的。
“蒋叔挺喜欢你的,”荣胥看着蒋函急赤白脸地追着蒋云树解释,顿了顿,收回目光,“蒋函是个好孩子。”
得,这话一说出口,许以瑶顿时就觉得自己和荣胥之间起码隔了两个辈分。
许以瑶不怕荣胥冷漠,也不怕荣胥有过前任,他就怕荣胥觉得自己老了,把他当小孩儿,这很难办。
“我不喜欢同龄人,我喜欢年纪大的,”许以瑶想了想,小声说,“就是像三叔你这个年纪的,我觉得就很好。”
荣胥:“......”
“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唐秋双?”
许以瑶:“......”忘了这回事吧,他就是随口一说,他要是知道蒋函对唐秋双有意思他绝对不拿唐秋双出来挡枪。
荣胥似乎也没有要抓着这点不放的意思。
实际上,许以瑶说的话,有一半他都不会当真。
比如喜欢老男人。
他看着许以瑶,他的脸在客厅明亮的光线底下也像被镀了一层薄薄的光,看不见任何毛孔,眼睛明亮有神,喉结,皮肤,无一不彰显着他优越的容貌以及荣胥早就没有了的年轻与活力。
这样的小男生,找个一把年纪的老男人,不是糟蹋自己吗?
但他没有去驳斥许以瑶的择偶观,相反,他觉得对方可能是因为幼年失去双亲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择偶观。
许以瑶不明白为什么荣胥的眼神突然变得宽容而又温和,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老男人真是善变。
许以瑶嘬着酸奶,在心里想道,一边朝唐秋双看过去,正好看见唐秋双也在打量自己。
唐秋双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气质儒雅随和,望着人的时候令人觉得如沐春风。
原来蒋函喜欢这种类型的。
许以瑶的视线避也不避。
唐秋双靠到荣胥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荣哥,你还是得与这孩子保持距离,补偿有很多方式,你俩这么相处下去,他迟早会知道的。”
许以瑶看见两人低声耳语,自觉站起来到别处玩去了。
挺懂事的。
荣胥阖上眼皮,“最多不过如此。”
唐秋双想起来许以瑶刚刚看自己的那双眼睛。
像森林里初生的幼鹿般澄澈干净,又带着像豹猫那般的狡黠和灵动,很难有人能拒绝那样漂亮鲜活的眸子,再加上荣胥和许以瑶的这层关系,荣胥看许以瑶是带着很厚很厚的滤镜的。
很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唐秋双镜片后的眼里出现笑意,“刚刚听你和许以瑶聊天,反正他喜欢老东西,你索性把人弄自己身边得了,免得遇上别的人被欺负。”
虽然光看许以瑶的眼睛,唐秋双不认为有人能欺负他。
荣胥看见许以瑶也追到蒋云树屁股后边去了,他神情淡淡的,“我对小孩子没兴趣。”
况且还是许以瑶,他会有罪恶感。
荣胥说完后,停顿了片刻,侧头上下开始唐秋双。
唐秋双敛起怡然自得的笑意,“怎么了?”
荣胥慢慢开口说道:“我觉得,你可以。”
唐秋双是荣胥多年好友,人品是过得去的,因着这层关系,他也不敢欺负许以瑶,就算最后出了什么事儿,荣胥也能帮他争取到最大的补偿。
“......”
这时候蒋云树绕过来了,他找了个地方坐下,唐秋双叫了声蒋哥,徐徐说道:“感情上的事,孩子们自己说了算,咱们做长辈的,就别插手了。”
这话看着是对蒋云树说的,实际上是对荣胥说的。
荣胥轻嗤一声,回过头去,招手让许以瑶过来。
许以瑶看见荣胥冲自己招手,屁颠屁颠就跑过去了。
“三叔,怎么啦?”他笑得一脸纯真。
“等会我送你回去?”荣胥说。
许以瑶摇头,并抬手指向院子里,“我自己开了车。”
荣胥扬眼,视线穿过客厅偌大的落地窗,看见了院子里那辆黑蓝色的跑车,款式设计张狂得很,将停在一旁的车都生生压了一头。
一看就是年轻人喜欢的车。
“......”
-
许以瑶在蒋家吃了晚餐才六点出头,天还没完全暗下来,天顶上还飘着几片血色的云,光这么一点颜色,就让整座城市都被洇红。
李定成给他打电话催他回家,旁边舅妈一直在念叨说他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在自家公司实习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结果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
许以瑶看向荣胥,干巴巴道:“没有一大早,我吃了午饭才出门的。”
蒋云树在对面抱着手臂轻哼一声,“我看李定成是越活越回去了,瑶瑶都多大了,他跟老母鸡似的看着。”
调侃归调侃,他们还是让许以瑶走了。
蒋函送许以瑶出门,在院子里,许以瑶语重心长地说:“道阻且长啊。”
“滚。”
许以瑶提起车门,一只脚踩上去,忍不住又问:“你怎么就看上唐叔叔了?感觉他好坏啊。”
典型斯文败类啊。
蒋函捶了许以瑶肩膀一拳,“能有你家三叔坏?荣胥才是斯文败类,不然唐秋双能叫他荣哥?你赶紧把你拿滤镜给我摘了吧。“
许以瑶视线越过蒋函,看向客厅,荣胥手里端着一杯茶,白瓷茶杯,他眉眼干净如初雪,年龄于他而言,只是令他更加有魅力而已。
“我知道。”许以瑶说。
荣胥要是简单干净,他就不能从荣家那个吃人的世家一身荣光的走出来,也不能越过几个兄弟将荣氏牢牢握于手中。
“但是我是有目的的,我无所谓,”许以瑶皱着眉,“你是玩真的,这群老东西,玩死你哦。”
蒋函,“荣胥才是老东西。”
“他本来就是老东西。”许以瑶大方接下蒋函的攻击。
蒋函:“......”要是荣胥知道他的秘书是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一定把他开了。
“行了,我走了。”
蒋函看着许以瑶放下车门,一瞬间,他突然很羡慕对方。
许以瑶拿得起,放得下,玩得起,也输得起。
跑车的尾气将落叶旋起,改装过的尾翼在门口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引擎声让客厅里众人的谈话声一下子就消失了。
唐秋双咂咂嘴,“许秘书,深藏不露啊。”
荣胥在这一刻,是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年轻人,应该的。”他帮着许以瑶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