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以瑶被对方的气息压住，他睫毛颤了颤，有些无措，“没说什么啊。”
荣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开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录音做过处理，听不出原来的声音，但许以瑶的声音没有被处理。
“唉，待在蒋特助手底下一定很要命吧，还有荣总，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噫。”
许以瑶的声音经过扩音，在办公室内清晰入耳。
“对啊对啊。”
许以瑶呆了呆，“我就是随口附和。”
实际上他真的没想到，因为荣氏内的气氛很好，自他入职以来也跟大家相处得不错，所以他才没什么防备。
看见荣胥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一直以来被对方温和对待的许以瑶此时此刻才明白，为什么公司里的人会说大boss很可怕。
“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许以瑶能屈能伸，认错认得飞快，简直都不需要教育，也直接让荣胥准备的一肚子教育小孩儿的话作废了。
不是都说年轻人很刚很头铁？荣胥都做好了许以瑶得知自己被人卖了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怒不可遏最后吵着闹着要打人，然后自己再作为一个长辈出面安慰并教育，让许以瑶认识到人间险恶从此长一个记性。
好家伙，结果直接从第一部跳到了最后一步。
荣胥把手机拿了回来，陷进椅子里，淡淡道：“你要知道，人心隔肚皮，不要别人说什么，想都不想就跟着附和。”
许以瑶低着头，有些无地自容。
实际上，许以瑶有心机，但没什么坏心眼，因为没遇到坏人和不好的人，加上李定成跟护熊猫崽子似的护着，许以瑶的世界很简单。
读书，吃喝玩乐，偶尔想爸爸妈妈。
再再加上学习成绩好，长得好，家世好，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或者是朋友，都十分喜爱他。
饶是他再聪明，可他没有经验，没有戒备心，栽跟头是迟早的。
荣胥只能无奈，幸好许以瑶是在他的公司里，只要许以瑶没有扛着炸弹要把荣氏炸了，其他的事情，随他。
说他和蒋恕唱红脸白脸的人他不追究，职员私底下说点悄悄话是正常的，将别人的说话内容录音并且匿名发出来的人，才该是真正要被追责的。
许以瑶虚心受教，点头如小鸡啄米，“明白。”
荣胥见男孩子表情紧绷一脸紧张，心里软了一下，他敲了敲桌子，说道：“让你去拿的东西呢？”
许以瑶赶紧上前将装着钢笔的盒子放到了办公桌上。
KING是国外的一个老牌钢笔牌子，每年出来的款式和量都非常少，进入店内要靠之前的消费积分，只接待vip客户，不做新客和生客的生意。
许以瑶发现荣胥的爱好真的跟现在年轻人一样，要么和沙奇他们一起打打麻将，今天搁办公室里练毛笔字，而且听沙奇说，他们还有垂钓的爱好。
见许以瑶低着头，一脸沉思，荣胥将钢笔放到身后的玻璃橱柜里，漫不经心问道：“想什么呢？”
在想老男人还有没有别的兴趣爱好。
但许以瑶不敢这样说，他想了想，说：“钢笔真好看。”
荣胥背对着他，在摆弄橱柜里的东西，“你想要？”
许以瑶发现自己说想要和不想要感觉都不合适，他怕荣胥真把钢笔送给自己，听语气感觉对方好像有这意思。
最后他指着阳台边上那张桌子上放置的透明大鱼缸，内里有几位粉色的金鱼。
“那个更好看。”
荣胥看了一眼那几条顿时慌乱起来的金鱼，笑了，“那个你养不活。”
“出去吧，今天没什么事儿让你做了，你要是在公司待着无聊就打卡下班回家吧。”荣胥看着也不像是有事做的样子。
许以瑶眨了眨眼睛，“现在就打卡下班啊？”
荣胥回头过来，“明天就是周六，我今天没什么要你做的，你待着不无聊吗？”
就算许以瑶说不无聊荣胥也不会信，许以瑶没事做的时候，在总裁办待不住，满栋楼跑。
可能是年轻吧，荣胥想，换成是他，他情愿看看书练练字，年轻人就是坐不住，不过他二十来岁的时候也是如此。
许以瑶比他想象中要开朗阳光，他心中也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很欣慰的感觉。
“玩儿去吧。”荣胥摆摆手。
许以瑶麻溜跑了，在走廊里看见拎着保温杯出来的蒋恕，蒋恕朝他招招手，“没事儿做来帮我手抄一份企划案。”
“干嘛手抄？”
蒋恕推了推眼镜，“因为合作对象是老头儿，老头儿说打印的没有诚意。”
许以瑶笑，“可是我要下班了啊。”
“......”蒋恕看了一眼时间，中午十二点，他觉得许以瑶是不是想下班想得疯了，“这一天才过了一班，你就要下班了？”
许以瑶点头，嘚瑟飞了，“三叔让我没事做就回家。”
没事做就回家？
怎么可能没事做？
以前李骁泉也有没事做的时候，但是总裁办其他人有事做啊，也没见荣胥让他提前半天下班。
偏心眼不是这样偏的吧。
幸亏是他蒋恕，总裁办里的人也压根不会计较这种事情，不然指不定背后怎么编排许以瑶，说他跟荣总有一腿都是轻的。
哎，不对，荣总不支持办公室恋情，他从来不和自己公司里的人有什么亲密往来和接触，公私分明得很
可是，蒋恕看着许以瑶，他总觉得，荣胥对许以瑶，跟对别人有那么一点儿不一样。
许以瑶最后还是去蒋恕办公室帮他手抄企划案了。
他字写得好看，字体秀气漂亮，跟他人一样，蒋恕靠在桌沿上，时不时饮一口保温杯的茶，“蒋函要回来了？”
许以瑶眼也未抬，“你是他哥你不知道？”
蒋恕敲了一下许以瑶的头，“是跟哥说话的态度？”
许以瑶没躲过，啧啧嘴，继续抄。
“刚刚荣总训你了？”蒋恕幸灾乐祸，“要不，你还是别打荣总主意了，容易受伤。”
许以瑶听见后直接摇头，郑重其事说道：“不行，我不能朝三暮四，我真的看上三叔了。”
他是真的很想很想特别想当荣易他爹，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但这件事情，除了自己和蒋函，再没有其他人知情，所以他只需要装作一副年轻人为爱冲昏头脑的死倔模样就行。
实际上许以瑶心里还是很有数的，先不说荣胥的身份，就说荣胥对待感情淡漠和无所谓的态度，许以瑶就不可能真的喜欢这种人。
“挺好的，”蒋恕想了想，说道，“至少荣总作风没什么问题，比那些老总好多了。”
这个许以瑶也知道。
蒋恕自说自话，“别乱想，荣总上一段正儿八经的恋爱还是五年前。”
许以瑶大惊，“他已经五年没有那啥生活了？”因为蒋恕之前说过，荣胥跟那些个花蝴蝶没有亲密关系，就是带着出席酒会，陪着打打牌钓钓鱼当个玩伴儿而已。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蒋恕是蒋家的，认识的老总大把大把，鲜少有像荣胥这种不缺钱不缺时间地位还高的人结果还洁身自好的，“不过荣总这种人，更加难拿下，他还不如好色呢，好色的话，对你简直没有任何难度。”
“......”许以瑶抬起眼，“你在夸我吗？”
蒋恕虚假一笑。
许以瑶低头继续写，“三叔要是好色我还不喜欢呢，我就喜欢他对我爱答不理这调调儿。”
“我可没看出来荣总对你爱答不理，”蒋恕打量着许以瑶，“感觉荣总对你挺好的。”
许以瑶忍不住去咬笔头，“是吗？提携后辈吧。”
蒋恕不置可否。
对许以瑶好的人太多了，所以别人对他如果只是一般般好，甚至不太明显的好，他根本就不会觉得那是在对他好。
他不缺对他好的人。
“你喜欢谁对你爱答不理的调调儿？”荣胥突然出现在蒋恕办公室的门口，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递向蒋恕，却是看着许以瑶，“不是让你打卡下班？”
他视线落在了许以瑶手里的企划上。
蒋恕僵了僵，他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荣胥视线慢慢移到了自己脸上。
荣胥抱着手臂靠在门上，似笑非笑，“蒋特助出息了，连我的人也使唤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