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复园林别有高士(2 / 2)

忽听得有人叫道:“唐兄,华兄弟,请你们转来。”金泽丰转过身来,只见莫梵快步奔到,手持酒碗,碗中盛着大半碗酒,说道:“华兄弟,我有半瓶百年以上的竹叶青,你若不尝一尝,甚是可惜。”说着将酒碗递了过去。

金泽丰接过酒碗,见那酒碧如翡翠,盛在碗中,宛如深不见底,酒香极是醇厚,称赞说:“果是好酒。”喝一口,赞一声:“好!”一连四口,将半碗酒喝干了,说道:“这酒轻灵厚重兼而有之,当是扬州、镇江一带的名酿。”莫梵欢喜说:“正是,那是镇江金山寺的镇寺之宝,共有六瓶。寺中大和尚守戒不饮酒,送了一瓶给我。我喝了半瓶,便不舍得喝了。华兄弟,我那里着实还有几种好酒,请你去品评品评如何?”

金泽丰对“江南四友”颇有亲近之意,加之有好酒可喝,如何不喜,当下转头向着古深,瞧他意向。古深说:“兄弟,四园长邀你去喝酒,你就去吧。至于我呢,三园长和四园长见了我就生气,我就那个……嘿嘿!”莫梵笑着说:“我几时见你生气了?一起去,一起去!你是华兄弟的朋友,我也请你喝酒。”

古深还待推辞,莫梵左臂挽住了他手臂,右臂挽住了金泽丰,笑着说:“去,去!再去喝几杯。”金泽丰心想:“我们告辞之时,这位四园长对古大哥神色甚是不善,怎么忽然又亲热起来?莫非他念念不忘古大哥背上包袱中的书画,另行设法谋取么?”

三人回到碧桂园,羲繇等在门口,欢喜说:“华兄弟又回来了,妙极,妙极!”四人重回棋室。莫梵斟上诸般美酒和金泽丰畅饮,维奇却始终没露面。

眼见天色将晚,羲繇和莫梵似是在等什么人,不住斜眼向门口张望。古深告辞了几次,他二人始终全力挽留。金泽丰并不理会,只是喝酒。古深看了看天色,笑着说:“二位园长若不留我们吃饭,可要饿坏我这饭桶了。”羲繇说:“是,是!”大声叫道:“雷管家,快安排筵席。”雷迅在门外答应。

便在此时,室门推开,维奇走了进来,向金泽丰说:“华兄弟,敝园另有一位朋友,想请教你的剑法。”羲繇和莫梵一听此言,同时跳起身来,欢喜问:“大哥答允了?”

金泽丰心想:“那人和我比剑,须先得到大园长允可。他们留着我在这里,似是二园长向大园长商量,求了这么久,大园长方始答允。那么此人不是大园长的子侄后辈,便是他的门人下属,难道他的剑法竟比大园长还要高明么?”转念一想,暗叫:“啊哟,不好!他们知我内力全无,自己顾全身份,不便出手,但若派一名后辈或下属来跟我动手,专门和我比拼内力,岂不是立时取了我性命?”但随即又想:“这四位园长都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岂能干这等卑鄙行径?但三园长、四园长爱那两幅书画若狂,二园长貌若冷静,对那些棋局却也是不得到手便难甘心,为了这些书画棋局而行此下策,也非事理之所无。要是有人真欲以内力伤我,我先以剑法刺伤他的关节要害便了。”

维奇说:“华兄弟,劳你驾再走一趟。”金泽丰说:“若以真实功夫而论,晚辈连三园长、四园长都非敌手,更不用说大园长、二园长了。碧桂园四位前辈武功卓绝,只因和晚辈杯酒相投,这才处处眷顾容让。晚辈一些粗浅剑术,实在不必再献丑了。”

莫梵说:“华兄弟,那人的武功当然比你高,不过你不用害怕,他……”维奇截住他的话头说:“敝园之中,尚有一个精研剑术的前辈名家,他听说华兄弟的剑法如此了得,说什么也要较量几手,还望华兄弟再比一场。”

金泽丰心想再比一场,说不定被迫伤人,便和“江南四友”翻脸成仇,说道:“四位园长待晚辈极好,若再比一场,也不知这位前辈脾气如何,要是闹得不欢而散,或者晚辈伤在这位前辈剑底,岂不是坏了和气?”莫梵笑着说:“没关系,不会……”维奇又抢着说:“不论怎样,我四人决不会怪你华兄弟。”古深说:“好吧,再比试一场,又有何妨?我可有些事情,须得先走一步。华兄弟,咱们到嘉兴见。”

羲繇和莫梵齐声说:“你要先走,那怎么成?”羲繇说:“除非你将张旭的书法留下了。”莫梵说:“华兄弟输了之后,又到哪里去找你取书画棋谱?不成,不成,你再耽一会儿。雷管家,快摆筵席呐!”

维奇说:“华兄弟,我陪你去。唐兄,你先请用饭,咱们过不多久,便回来陪你。”古深连连摇头说:“这场比赛,你们志在必胜。我华兄弟剑法虽高,临敌经验却浅。你们又已知他内力已失,我如不在旁掠阵,这场比试纵然输了,也输得心不甘服。”维奇说:“唐兄此言是何用意?难道我们还会使诈不成?”古深说:“碧桂园四位园长乃豪杰之士,在下久仰威望,自然十分信得过的。但华兄弟要去和另一人比剑,在下实不知碧桂园中除四位园长之外,竟然另有一位高人。请问二园长,此人是谁?在下若知这人和四位园长一般,也是光明磊落的英雄侠士,那就放心了。”

莫梵说:“这位前辈的武功名望,和我四兄弟相比那是只高不低,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古深说:“武林之中,名望能和四位园长相捋的,屈指寥寥可数,谅来在下必知其名。”羲繇说:“这人的名字,不便跟你说。”古深说:“那么在下定须在旁观战,否则这场比试便作罢了。”莫梵说:“你何必如此固执?我看唐兄临场,于你有损无益,此人隐居已久,不喜旁人见到他面貌。”古深说:“那么华兄弟又怎么和他比剑?”维奇说:“双方都戴上头罩,只露出一对眼睛,便谁也看不到谁了。”古深问:“四位园长是否也戴上头罩?”维奇说:“是啊。这人脾气古怪得紧,否则他便不肯动手。”古深说:“那么在下也戴上头罩便是。”

维奇踌躇半晌说:“唐兄既执意要临场观斗,那也只好如此,但须请唐兄答允一件事,自始至终不可出声。”古深笑着说:“装聋作哑,那还不容易?”

当下维奇在前引路,古深和金泽丰跟随其后,羲繇和莫梵走在最后。金泽丰见他走的是通向大园长居室的旧路,来到大园长琴堂外,维奇在门上轻扣三声,推门进去。只见室中一人头上已套了黑布罩子,瞧衣衫便是赫芬。维奇走到他身前,俯头在他耳边低语数句。赫芬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几句话,显是不愿古深参与。维奇点了点头,转头说:“我大哥以为,比剑事小,但如惹恼了那位朋友,多有不便。这事就此作罢。”

五人躬身向赫芬行礼,告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