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一腔血赤子丹心(2 / 2)

金泽丰说:“种种情事,晚辈糊里糊涂,实不知半点因由,还望两位先生明示。”胖瘦尊者匆匆忙忙解开他身上绑缚,说道:“咱们一面喝酒,一面详谈。”金泽丰向床上的少女望了一眼,问道:“令爱的伤势,不致便有变化么?”

瘦尊者说:“没有,不会有变化,就算有变化,唉,这个……那也是……”他口中唠唠叨叨的,也不知说些什么,将金泽丰和胖尊者让到厅上,倒了三碗酒,又端出一大盘肥猪肉来下酒,恭恭敬敬地举起酒碗,敬了金泽丰一碗。金泽丰一口饮了,只觉酒味淡薄,平平无奇,但比之在胖尊者酒杯中盛过的酒味,却又好上十倍。

瘦尊者说:“金少侠,老朽糊涂透顶,得罪了少侠,唉,这个……真是……”一脸惶恐之色,不知说什么话才能表达心中歉意。胖尊者说:“金少侠大人大量,也不会怪你。再说,你这‘续命八丸’倘若有些效验,对金少侠的身子真有补益,那么你反有功劳了。”瘦尊者说:“这个……功劳是不敢当的,胖贤弟,还是你功劳大。”胖尊者笑着说:“我取了你这八颗丸药,只怕于芙昕侄女身子有妨,这一些人参给她补一补吧。”说着俯身取过一只竹篓,打开盖子,掏出一把把人参来,有粗有细,看来就没十斤,也有八斤。

瘦尊者问:“从哪里弄这许多人参?”胖尊者笑着说:“自然是从药材铺中借来的。”瘦尊者哈哈大笑说:“刘备借荆州,不知何日还。”

金泽丰见瘦尊者虽强作欢容,却掩不住眉间忧愁,说道:“瘦先生、胖先生,你两位想要医我之病,虽是一番好意,但一个欺骗在先,一个掳绑在后,未免太不将在下瞧在眼里了。”

胖瘦尊者一听,当即站起,连连作揖,齐说:“金少侠,老朽罪该万死。不论少侠如何处罚,老朽二人都罪有应得。”金泽丰说:“好,我有一事不明,须请直言相告。请问二位到底是冲着谁的面子,才对我这等相敬?”

胖瘦尊者相互瞧了一眼。瘦尊者说:“这个……这个……这个嘛?”胖尊者说:“少侠当然知道。那一位的名字,恕我们不敢提及。”

金泽丰说:“我的的确确不知。”暗忖:“是师叔祖么?是瓦洛佳么?是万家欢么?是拂云叟么?可是似乎都不像。师叔祖虽有这等本事面子,但他老人家隐居不出,不许我泄露行踪,他怎会下山来干这等事?瓦洛佳、万家欢、拂云叟他们性子直爽,做事也不会如此隐秘。”

胖尊者说:“少侠,你问的这件事,我和瘦兄是决计不敢答的,你就杀了我们,也不会说。少侠你心中自然知道,又何必定要我们说出口来?”

金泽丰听他语气坚决,显是不论如何逼问都决计不说的了,便说:“好,你们既然不说,我心中怒气不消。瘦先生,你刚才将我绑在椅上,吓得我魂飞魄散,我也要绑你二人一绑,说不定我心中不开心,一尖刀把你们的心肝都挖了出来。”

胖瘦尊者又对望一眼,齐说:“少侠要绑,我们自然不敢反抗。”瘦尊者端过两只椅子,又取了七八条粗索来。两人先用绳索将自己双足在椅脚上牢牢缚住,然后双手放在背后说:“少侠请绑。”均想:“这位青年未必真要绑我们出气,多半是开开玩笑。”

哪知金泽丰取过绳索,当真将二人双手反背牢牢缚住,提起瘦尊者的尖刀,说道:“我内力已失,不能用手指点穴,又怕你们运力挣扎,只好用刀柄敲打,封了你二人的穴道。”当下倒转尖刀,用刀柄在二人的环跳、天柱、少海等处穴道中用力敲击,封住了二人穴道。胖瘦尊者面面相觑,大为诧异,不自禁生出恐惧之情,不知金泽丰用意何在。只听他说:“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转身出厅。

金泽丰握着尖刀,走到那少女的房外,咳嗽一声说:“唔,姑娘,你身子怎样?”芙昕“嗯”的一声,并不回答。

金泽丰掀开棉帷,走进房去,只见她兀自坐着,靠在枕垫之上,半睡半醒,双目微睁。金泽丰走近两步,见她脸上肌肤便如透明一般,淡黄的肌肉下现出一条条青筋,似乎可见到血管中血液隐隐流动。房中寂静无声,风息全无,好似她体内鲜血正在一滴滴地凝结成膏,她呼出来的气息,呼出一口便少了一口。

金泽丰心想:“这姑娘本来可活,却给我误服丹药而害了她。我反正是要死了,多活几天,少活几天,又有什么分别?”取过一只瓷碗放在几上,伸出左腕,右手举刀在腕脉上横斩一刀,鲜血泉涌,流入碗中。他见瘦尊者先前取来的那盆热水仍在冒气,当即放下尖刀,右手抓些热水淋上伤口,使得伤口鲜血不致迅速凝结。顷刻间鲜血已注满了大半碗。

芙昕迷迷糊糊中闻到一阵血腥气,睁开眼来,突然见到金泽丰手腕上鲜血直淋,一惊之下,大叫了一声。

金泽丰见碗中鲜血将满,端到芙昕床前,就在她嘴边,柔声说:“快喝了,血中含有灵药,能治你的病。”芙昕说:“我……我怕,我不喝。”金泽丰流了一碗血后,只觉脑中空荡荡的,四肢软弱无力,心想:“她害怕不喝,这血岂不是白流了?”左手抓过尖刀,喝道:“你不听话,我便一刀杀了你。”将尖刀刀尖直抵到她喉头。

芙昕怕了起来,只得张嘴将一碗鲜血一口口地都喝了下去,几次烦恶欲呕,看到金泽丰的尖刀闪闪发光,竟吓得不敢作呕。

金泽丰见她喝干了一碗血,自己腕上伤口鲜血渐渐凝结,心想:“我服了瘦先生的‘续命八丸’,从血液中进入这姑娘腹内的,只怕还不到十分之一,待我大解小解之后,不免所失更多,须得尽早再喂她几碗鲜血,直到我不能动弹为止。”当下再割右手腕脉,放了大半碗鲜血,又去喂那姑娘。

芙昕皱起了眉头,央求说:“你……你别逼我,我真的不行了。”金泽丰说:“不行也得行,快喝,快。”芙昕勉强喝了几口,喘了一会儿气说:“你……你为什么这样?你这样做,好伤自己身子。”金泽丰苦笑说:“我伤身子打什么紧,我只要你好。”

翻墙子和破阵子给瘦尊者的渔网所缚,越出力挣扎,渔网收得越紧,到得后来,两人手足便想移动数寸也已有所不能。两人身不能动,耳目却仍灵敏,口中更争辩不休。当金泽丰将胖瘦尊者缚住后,翻墙子猜他定要将二人杀了,破阵子则猜他一定先来释放自己兄弟。哪知二人白争了一场,所料全然不中,金泽丰却走进了芙昕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