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风雪相望,便如有晴(1 / 2)

如此过了两个多月,玉皇顶上一日冷似一日。又过了些日子,焦美媛为金泽丰新缝一套棉衣,命薛研科送上峰来给他,这天一早北风呼啸,到得午间,便下起雪来。

金泽丰见天上积云如铅,这场雪势必不小,心想:“山道险峻,这雪下到傍晚,地下便十分滑溜,学妹不该再送饭来了。”可是没法向下边传讯,甚是焦虑,只盼师父师母得知情由,出言阻止,寻思:“学妹每日代薛师弟给我送饭,师父师母岂有不知,只是不加理会而已。今日若再上崖,一个失足,便有性命之忧,料想师母定然不许她上崖。”眼巴巴等到黄昏,每过片刻便向崖下张望,眼见天色渐黑,龚乐媛果然不来了。金泽丰心下宽慰:“到得天明,薛师弟定会送饭来,只求学妹不要冒险。”正要入洞安睡,忽听得上崖的山路上脚步簌簌声响,龚乐媛在大声呼叫:“大师哥,大师哥……”

金泽丰又惊又喜,抢到崖边,鹅毛般大雪飘扬之下,只见龚乐媛一步一滑地走上崖来。金泽丰以师命所限,不敢下崖一步,只伸长了手去接她,直到龚乐媛的左手碰到他右手,金泽丰抓住她手,将她凌空提上崖来。暮色朦胧中只见她全身是雪,连头发也都白了,左额上却撞破了老大一块,像个小鸡蛋般高高肿起,鲜血兀自在流。金泽丰说:“你……你……”龚乐媛小嘴一扁,似欲哭泣说:“摔了一跤,将你的饭篮掉到山谷里去啦,你……你今晚可要饿肚子了。”

金泽丰又是感激,又是怜惜,提起衣袖在她伤口上轻轻按了数下,柔声说:“学妹,山道这样滑溜,你实在不该上来。”龚乐媛说:“我挂念你没饭吃,再说……再说,我要见你。”金泽丰说:“倘若你因此掉下了山谷,叫我怎对得起师父师母?”龚乐媛微笑说:“瞧你急成这副样子!我可不是好端端的么?就可惜我不中用,快到崖边时,却把饭篮和葫芦都摔掉了。”金泽丰说:“只求你平安,我便十天不吃饭也不打紧。”龚乐媛说:“上峰上到一半时,地下滑得不得了,我提气纵跃了几下,居然跃上了五株松旁的那个陡坡,那时我真怕掉到了下面谷中。”

金泽丰说:“学妹,你答允我,以后你千万不可为我冒险,倘若你掉了下去,我一定非陪着你跳下去不可。”

龚乐媛双目中流露出喜悦无限的光芒,说道:“大师哥,其实你不用着急,我为你送饭而失足,是自己不小心,你又何必心中不安?”

金泽丰缓缓摇头说:“不是为了心中不安。倘若送饭的是薛师弟,他因此而掉入谷中送了性命,我会不会也跳下谷去陪他?”说着仍缓缓摇头,说道:“我当尽力奉养他父母、照料他家人,却不会因此而跳崖殉友。”龚乐媛低声说:“但如是我死了,你便不想活了?”金泽丰说:“正是。学妹,那不是为了你给我送饭,如果你是给旁人送饭,因而遇到凶险,我也决计不能活了。”

龚乐媛紧紧握住他双手,心中柔情无限,低低叫了声“师哥”。金泽丰想张臂将她搂入怀中,却是不敢。两人四目交投,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动也不动,大雪继续飘下,逐渐,逐渐,似乎将两人堆成了两个雪人。

过了良久,金泽丰才说:“今晚你自己一个人可不能下去。师父师母知道你上来么?最好能派人来接你下去。”龚乐媛说:“爸爸今早突然收到西圣派白盟主来信,说有要紧事商议,已和妈妈赶下山去啦。”金泽丰说:“那么有人知道你上崖来没有?”龚乐媛笑着说:“没有,没有。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和薛师兄四个人跟了爸爸妈妈去总统山,没人知道我上崖来会你。否则的话,薛研科定要跟我争着送饭,那可麻烦啦。啊!是了,熊熙淳这小子见我上来的,但我吩咐了他,不许多嘴多舌,否则明儿我就揍他。”金泽丰笑着说:“唉呀,学姐的威风好大。”龚乐媛笑着说:“这个自然,不摆摆架子,岂不枉了?不像是你,个个都叫你大师哥,那就没什么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