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熊家祖物,须知无穷祸患(2 / 2)

肖盼盼低声说:“倘若他真要找我们儿子晦气……”西门光正接口说:“是啊,你们说了出来,即使你夫妇性命难保,留下了熊熙淳这孩子一脉香火,岂不是好?”

熊恒贵哈哈一笑说:“夫人,倘若我们将《社会剑谱》的所在说了给他听,这驼子第一件事,便是去取剑谱;第二件事,便是杀咱们的儿子。倘若我们不说,这驼子要得剑谱,非保护淳儿性命周全不可,淳儿一日不说,这驼子便一日不敢伤他,此中关窍,不可不知。”

肖盼盼说:“不错!丑鬼,你快把我们夫妇杀了吧。”

金泽丰听到此处,心想西门光正已然大怒,再不设法将他引开,熊恒贵夫妇性命难保,当即朗声说:“西门前辈,东华弟子金泽丰奉业师之命,恭请西门前辈移驾,有事相商。”

西门光正狂怒之下,举起了手掌,正要往熊恒贵头顶击落,突然听到金泽丰在庙外朗声说话,不禁吃了一惊。他生平极少让人,但对东华掌门龚政伟却颇为忌惮,尤其在“天香阁”外亲身领略过龚政伟“孤虚神功”的厉害。他向熊恒贵夫妇威逼,这种事情自为名门正派所不齿,龚政伟师徒多半已在庙外窃听多时,心想:“龚政伟叫我出去有什么事情相商?还不是明着好言相劝,实则是冷嘲热讽,损我一番。好汉不吃眼前亏,及早溜开的为是。”当即说:“姓西门的另有要事,不克奉陪。便请拜上尊师,何时有暇,请到敦煌来玩玩,我扫榻恭候。”说着双足一登,从殿中蹿到天井,左足在地下轻轻一点,已上了屋顶,跟着落于庙后,唯恐给龚政伟拦住质问,一溜烟般走了。

金泽丰听他走远,心下大喜,寻思:“这驼子原来对我师父如此怕得要死。他倘若真的不走,要向我动粗,倒也凶险得紧。”当下撑着树枝,走进土地庙中,殿中黑沉沉的并无灯烛,但见一男一女两个人影,半坐半卧地倚傍在一起,当即躬身说:“小侄是东华门下金泽丰,现与熊熙淳师弟已有同门之谊,拜上熊伯父、熊伯母。”

熊恒贵欢喜说:“少侠多礼,太不敢当。老朽夫妇身受重伤,难以还礼,还请恕罪。我那儿子,确是拜在东华派龚先生的门下了吗?”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语音已然发颤。龚政伟的名气在武林中比晋培安要响得多。熊恒贵为了巴结晋培安,每年派人送礼,但龚政伟等五常联盟的掌门,熊恒贵自知不配结交,连礼也不敢送,眼见西门光正凶神恶煞一般,但一听到东华派的名头,立即逃之夭夭,自己儿子居然有幸拜入东华派门中,实是不胜之喜。

金泽丰说:“正是。那驼子西门光正想强收令郎为徒,令郎执意不允,那驼子正欲加害,我师父恰好经过,出手救了。令郎苦苦相求,要投入我门,师父见他意诚,又为可造之材,便答允了。适才我师父和晋培安斗剑,将他打得服输逃跑,我师父追了下去,要查问伯父伯母的所在。想不到两位竟在这里。”

熊恒贵说:“但愿……但愿淳儿即刻到来才好,迟了……迟了可来不及啦。”

金泽丰见他说话出气多而入气少,显是命在顷刻,说道:“熊伯父,你且莫说话。我师父和晋培安算了账后,便会前来找你,他老人家必有医治你的法子。”

熊恒贵苦笑了一下,闭上了双目,过了一会儿,低声说:“金兄弟,我……我……是不成的了。淳儿得在东华派门下,我委实大喜过望,求……求你日后多……多加指点照料。”金泽丰说:“伯父放心,我们同门学艺,便如亲兄弟一般,小侄自当照顾熊师弟。”肖盼盼插口说:“金少侠的大恩大德,我夫妇便死在九泉之下,也必时时刻刻记得。”金泽丰说:“请两位凝神静养,不可说话。”

熊恒贵呼吸急促,断断续续说:“请……请你告诉我孩子,潮州向阳巷老家地下室中的物事,是……我熊家祖传之物,须得……须得好好保管,但……但他曾祖天杰公留有遗训,凡我子孙,千万不得翻看,否则有无穷祸患,要……要他好好记住了。”金泽丰点头说:“好,这几句话我传到便是。”熊恒贵说:“多……多……多……”一个“谢”字始终没说出口,已然气绝。他先前苦苦支撑,只盼能见到儿子,说出心中这句要紧言语,此刻得金泽丰应允传话,又知儿子得了极佳的归宿,大喜之下,更无牵挂,便即撒手而逝。

肖盼盼说:“金少侠,盼你叫我儿子不可忘了父母的深仇。”侧头向庙中柱子的石阶上用力撞去。她本已受伤不轻,这么一撞,便亦毙命。

金泽丰叹了口气,心想:“晋培安和西门光正逼他吐露《社会剑谱》的所在,他宁死不说,到此刻自知大限已到,才不得不托我转言。但他终究怕我去取了他熊家的剑谱,说什么‘千万不得翻看,否则有无穷祸患’。嘿嘿,你当金泽丰是什么人了,会来觊觎你熊家的剑谱?当真以小人之心……”此时疲累已极,当下靠柱坐地,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