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飘扬,锣鼓喧天。
朱雀门的广场外,人头攒动,将七个擂台围成一圈。擂台的搭建是按照北斗七星阵的布局,总共七个擂台,居中的最大,乃主擂台,其他擂台分别相隔数十米,设置在主擂台两侧。
也就是说,如果七场比武同时举行,七轮下来,便能淘汰半数参加者。
招亲擂台当天,可谓长安城一大盛事,万人空巷,热闹非常。
皇上亲临,与太子、寿王等,摆座在朱雀门的城楼上,可居高临下,观看擂台。
皇上旁边便是内务大总管高力士以及犷骑统领韩枫,贴身保护。毕竟,现场龙蛇混杂,高手众多,若是突然冒出个刺客,那就麻烦了。
与皇上同坐的还有杨贵妃,可见皇上对她的专宠。
城楼上,右手位离皇上不远之处,便是今日的主角南河郡主的座位。南河郡主、荣义郡主还有御林军统帅长孙霖,三位女子并排而坐,别有一番风景。荣义郡主被许配给了安庆宗,已为人妇,盘起了头发,有一股成熟柔和的风韵。
长孙霖没有穿盔甲,也不是男装打扮,反而穿着一袭素白色的衣裙,别有一番韵味,姿色丝毫不差于她身旁的南河郡主和荣义郡主。在场的人心里都好奇为何长孙霖今日一反常态穿了女装,只有易林和宇文峰心里清楚,长孙霖这是履行马球比赛打赌输了的承诺。
长孙霖作为皇上钦点的擂台监督官,据说她是有权挑战所有比武者的。所以即使她穿着女装,但依然手持着一柄宝剑,风姿飒爽。
虽然说长孙霖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出过手,但作为御林军的统帅以及普陀寺伏希大师不记名的关门弟子,没人敢质疑她的实力。
今日的主角莫过于盛装打扮的南河郡主。只见她长发及腰,穿着蜀地风格的竹绿色纱衣,少女的感觉洋溢而出,让人直呼,若能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南河郡主李念姒、荣义郡主李嫚还有长孙家的长孙霖,三人乃自小相识的闺中姐妹。李念姒虽然是蜀地的郡主,但自小便在宫中长大,直到前两年才回到蜀地郡王李致身边。
李致膝下无子,按照皇家惯例,南河郡主李念姒未来的夫婿便会继承郡王之位。这也是为什么全天下如此关心南河郡主的招亲擂台的原因,毕竟事关蜀地未来郡王的归属。
至于为什么要比武招亲,或许是皇上想要新的蜀地郡王武艺高强,有大将之风,可以统领蜀军平定吐蕃对陇蜀之地的侵扰吧。时势所致,尚武风气盛行,也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郡王李致想要蜀地偏安的愿望只怕要彻底落空了。
而皇上的左手位则是王皇后、贵妃等妃子,慕容雪便被安排到了这一处。王皇后信佛吃斋,对蜀山相思门仰慕非常,所以慕容雪出蜀山来到京城,乃被王皇后认了做义女,关系甚好。
大统领韩枫从皇上身旁向前走出两步,来到城楼的墙垛跟前,宣布擂台正式开始,并简单介绍了比武的规则。
招亲擂台的第一个节目并不是比武,而是由当届长安城花魁宣伶小姐的开场表演。长安城最着名的乐师们纷纷拿着乐器上台,端坐在舞台四周,演奏起了乐章,宣伶戴着雪白的面纱,一袭红色秀金抹胸长裙,从城楼飞身而下,犹如天外飞仙,优雅地落在擂台中央,伴随着音乐独舞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看痴了,一时之间欢呼声四起,完全盖过了乐师们的音乐。转而欢呼声骤停,宣伶一边翩翩起舞,一边唱起了歌曲,优美动人仿佛有磁力般的声音,丝丝入耳,娓娓道来,融入乐师们的丝竹之音中,如此的天衣无缝,浑然天成。
乐曲演奏的时候皇上的名作《霓裳羽衣曲》,听说此曲是根据《婆罗门曲》改编,描写向往神仙而去月宫见到仙女的神话。宣伶加入了自编的舞蹈,其舞、其乐、其服饰都着力描绘虚无缥缈的仙境和舞姿婆娑的仙女形象,给人以身临其境的感受。
宇文峰从灵魂出窍中回过神来,赞叹道:“易林兄,这就是宣伶小姐,长安城人人爱慕,日思夜想,却不敢生出丝毫猥亵之心,比之慕容仙子毫不逊色吧!”
易林点头道:“大家风范果然是大家风范,见了宣伶姑娘的表演,相比之下,昨晚酒肆里舞姬就显得难登大雅之堂了。”
宇文峰看得口水都差点流下来,神色仰慕地道:“宣伶小姐虽是青楼女子,但出淤泥而不染,才艺美貌,无人可比。记得当日花魁选举,宣伶小姐横空出世,无奈论是歌曲还是舞姿都散发着一股美妙的魔力,让人着迷,欲罢不能。”
易林想起宇文峰昨晚登徒浪子的评价,哈哈笑道:“宣伶大家如此奇女子,任谁都会深陷其中,毫无抵抗力。只是她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太过于超凡脱俗了,此等女子,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未必就适合你我这样的登徒浪子。”
说着,易林似乎又想起了慕容雪,抬头向城楼上的慕容雪望去。她何尝又不是超凡脱俗,九天玄女,生人勿近呢。易林黯然伤神,无奈苦笑。
宇文峰自然不知道易林还在为了慕容雪而伤神,笑道:“有宣伶大家这样的镇楼之宝,难怪万花楼客似云来。只要进了万花楼,谁不想一睹宣伶小姐的芳容和才艺,只可惜她轻易不见客。多少文人侠士、达官显贵,日夜拜贴,都无缘得见。”
易林看着台上的宣伶,戴着雪白面纱,看不清样貌,但一双眸子,乌黑深邃,总觉得似曾相识。易林转头向宇文峰道:“宇文兄,你觉不觉得这宣伶小姐看着好像似曾相识呀?她的眼神,我总觉得应该在哪里见过。”
宇文峰摇头道:“你怎会见过呢。听说宣伶小姐当了花魁之后,就未曾离开过长安城。”
易林苦涩笑道:“可能是我多心了。但她的眼神真的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宇文峰心想,肯定是易林这家伙最近去青楼酒肆多了,见了太多美女的眼睛,所以才会觉得似曾相识。但他也不说穿,只是淡淡一笑。
宇文峰拍了拍易林的肩膀,笑道:“易林兄不用多想。见没见过又何妨,不过是情难自禁的仰慕而已。自古美人爱英雄,只要易林兄你能够在擂台上大放光彩,下次去万花楼的时候,说不定就能一睹芳容、一摸小手呢。”
易林也懒得再去想这份熟悉感从何而来,于是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宇文兄真是会开玩笑。喝花酒最重要的是尽兴,若是对着宣伶小姐这样的女中大家,只怕要处处拘谨放不开,那还不如在酒肆里与胡姬畅怀共饮呢。”
宇文峰点头赞成道:“说得也对,我等凡夫俗子,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但话说回来,如果不能登堂入室,在青楼喝酒听曲也不错。”
易林和宇文峰异口同声道:“深知我心。”
听着易林和宇文峰肆无忌惮的谈论逛青楼酒肆的心得感悟,旁边的陆苒冷哼一声,忽然插嘴道:“看来两位公子是花丛老手呀,说得如此头头是道,怎么都不带我去见识一下。”
易林耸肩,故意一手搭在陆苒的肩膀上,龇牙咧嘴笑道:“烟花之地,不适合陆先生的。陆先生乃是太子的幕僚之宾,理应高风亮节,岂能和我等俗人同流合污。陆先生要是实在觉得寂寞难耐,我勉为其难陪你一下也无妨。但如果陆先生找我喊打喊杀,那还是算了,我可无福消受。”
宇文峰没想到易林这么轻浮猖狂,竟然毫无顾忌地调侃当今太子身边最炙手可热的幕僚,赶紧圆场道:“陆先生千万不要介意,易林兄口无遮拦惯了。他的意思是,若是陆先生不嫌弃,大家有机会一起饮酒喝茶,高谈阔论,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陆苒拍开易林搭在肩膀上的手,偷偷瞥了他一眼,那神态犹如风情万种的魅一般,眼神幽怨暧昧,勾魂夺魄。但很快她又变得面无表情,冷冷地道:“易林兄见多识广,有机会一定要向你请教请教。”
易林完全忽略陆苒幽怨嗔怪的眼神,笑道:“好说好说,虽然我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但饮酒作乐、听曲看戏,还是小有心得,咱们可以交流交流。当然,如果陆先生不喜欢这些俗不可耐的玩儿,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宇文峰想要缓解陆苒与易林之间的针锋相对,赶紧解释道:“易林兄的意思是,大俗即大雅,咱们可以雅俗共赏的嘛。例如去万花楼听宣伶大家弹琴唱曲,就很不错嘛,哈哈哈。”
易林牵起嘴角笑意吟吟道:“光听曲有啥意思。若是喝花酒连姑娘都不能抱一抱摸一摸,未免太过无趣,所以宣伶姑娘还是不太适合咱们这样的登徒子,我们得找些入乡随俗的姑娘们一起寻欢作乐、一醉方休。如果能够胡天胡地,深入交流,那就更是……哈哈哈,不虚人间一行。”
陆苒偷偷向易林眨了眨眼,欣然一笑道:“求之不得。就怕易林兄不敢与我深入交流,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