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唐长安(2 / 2)

那伙计神色惊讶,赞叹道:“公子真是见多识广。”

那伙计领着易林从屏风旁绕过之后,竟然是一处宽敞院落,院落中许多书生模样的人三五成群,有的在抚琴,有的在下棋,有的在吟诗,有的在画画,甚至有的在搭靶射箭,热闹非常。院落后面则是重门楼的主楼之一,层层叠叠,拔地而起。

易林抬头望去,屋檐高耸层叠,有感而发道: “门内重门人上人,楼外高楼封王侯。真是气派得很呀,让人有一种不枉此生的虚荣感,难怪天下才子都喜欢在这里落脚。光是这股登峰造极的气势,便足以让重门楼客似云来了。”

那伙计附和道:“是呀,每年考试之前,这里都是人满为患。不谦虚的说,这几年的新科进士曾经都是住在咱们重门楼呢。”

易林忽然想起自己囊中羞涩,试探地问道:“生意如此红火,不知价格如何?”

那伙计看出易林的心思,笑道:“客官放心,我们这里价格公道,每天一两银子,和其他客栈差不多,绝不乱加价。我们这里是不接受预定的,只讲先来后到,也是刚好有一位客官退房,被公子你给赶上了,所以我说公子你幸运得很,今年考试,说不定就金榜题名了呢。”

易林感叹道:“你这伙计能说会道,不错不错。这是五十两,帮我去交钱吧。这间房我要了,先住五十天。等会你把房号告诉我就行,我想先四周看看。”

就在那伙计正要回话的时候,易林突然一个侧身,然后往后侧出手,挡住了宇文峰攻其不备的一招。

宇文峰和易林又对拆了几招以后,回身立定,潇洒好看,笑道:“易林兄好身手呀!”

易林苦笑道:“宇文兄真是好招呼,你这出其不意的招呼差点就让我当场出丑。万一我没反应过来被你摔个四脚朝天,那就颜面尽失了。”

宇文峰耸肩道:“易林兄身手了得,怎么会这么轻易便出丑呢。不过刚才我看易林兄你的左脚隐忍,是受伤了么?”

易林赞叹道:“宇文兄不愧是大理寺的人,只是过了简单的几招,便看出来我左脚受伤。”

宇文峰搂着易林肩膀说道:“哪里哪里,是易林兄故意让我看出来的而已,不然的话,我难得抓住机会和易林兄切磋,可不会这么轻易便停手。”

易林笑道:“心照不宣,哈哈,心照不宣。”

宇文峰放开易林,指着他的脚说道:“易林兄脚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易林拍了拍受伤那只脚的大腿,笑道:“前段时间在军医的治疗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宇文峰讶异道:“军医?看来易林兄在百鬼林一役之后又有奇遇,难怪脱险之后都没能立刻赶来京城,害我担心这么长一段时间,以为你死在百鬼林了呢。”

易林苦笑道:“什么奇遇,我是深陷险境,好几次差点小命不保,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后怕得很。”

宇文峰兴致盎然地道:“易林兄福大命大,化险为夷,那更得说来听听。”

易林想起这些都发生的种种事情,知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只好摊手说道:“如果宇文兄感兴趣,以后有机会再和宇文兄细说。倒是宇文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重门楼里,肯定不是大理寺办案吧?”

宇文峰指了指腰间的令牌,说道:“当然不是办案。科举考试临近,我循例来做一下排查,避免有图谋不轨之人混入到重门楼来。”

易林疑惑道:“京城的安保巡查不是应该由京兆尹衙门的巡防营负责吗?你们大理寺向来只负责王侯将相、达官贵族的重大案件。上次护剑之事本就奇怪了,这次还来个安保巡查,看来你们大理寺真是天下之事无所不管呀,估计一年到头都得忙得焦头烂额。”

宇文峰笑道:“易林兄见笑了。上次护剑和这次安保巡查,都是皇上下旨特批,我们大理寺也只能照做,否则便是抗旨,那可是要杀头的。每年科举考试,天下考生十之八九都住在西市附近的客栈里,众多客栈中又数重门楼人数最多,他们当中有很多人将来可都是国家之栋梁,皇上下旨要好好保护,正常得很。反正这段时间我们大理寺的人会经常出现在西市,避免有不法之徒生乱闹事。和江湖人士打交道,我们大理寺比京兆尹衙门更有经验。”

易林点头道:“皇上此举也不难理解,科考在既,怎么也得做点事情,昭告天下,让百姓们知道皇上很体察民意,合情合理。”

宇文峰有心帮易林在众多书生学子中抢一抢风头,于是拍了拍易林的肩膀道:“易林兄真会说笑。刚才易林兄有感而发的两句诗很是精妙,既然都已经作了上两句,何不把下两句也作完呢?我想在场各位仁兄们都很有兴趣知道对吧?”

既然有人搭台子,在场的读书人开始放下手中的事,将注意力投向易林,也想一看究竟。

易林心中有苦难言,但又不好推辞,苦笑道:“门内重门人上人,楼外高楼封王侯;英明远播时可待,衣锦还乡话风流。”

易林将整首诗念完之后,现场反应激烈,叫好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这信手拈来的诗句虽然不是很工整,但也算是一首绝妙的好诗。

宇文峰拍着易林肩膀道:“好诗,真是好诗。易林兄高才呀。”

看着宇文峰到处张扬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易林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哭笑不得道:“哪里哪里,就是随口吟唱的打油诗,不足挂齿,嘿,不足挂齿。要不是宇文兄多有提携,为我搭台,我那有机会在诸位才子面前献丑呢。”暗地里踢了宇文峰一脚,轻声道:“宇文兄,低调低调。”

宇文峰意味深长地道:“易林兄有所不知,来长安城赶考的书生学子众多,如果不能金榜题名,就只剩投奔达官贵族当门客幕僚一条出路,所以说千万不能低调。你得让人见识到你的才华。”

易林哭笑不得道:“宇文兄的好意我心领了。正所谓大才内敛。我一个小小书生,更要低调谦虚。”

宇文峰淡淡一笑道:“易林兄真是客气。走吧,易林兄刚到长安城,肯定还没吃饭,今日我请客,西市有家酒楼叫三合楼,出名得很。知道三合楼为什么叫三合楼不?”

易林摊手无奈道:“我初来乍到,可不知道哪里出名哪里不出名,还望宇文兄不要卖关子。”

宇文峰搂着易林哈哈笑道:“真没趣,猜都不猜一下。刚才在重门楼,你可是什么都猜出来了。”

易林苦笑道:“运气运气。宇文兄就不要为难我了。我这舟车劳顿,都还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呢。”

宇文峰摊手道:“那我也不卖关子了。”

易林似乎想起什么事情,忽然打断道:“慢着,我要是猜对了,宇文峰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宇文峰讶异地看着易林,笑嘻嘻道:“好说,力所能及之事我宇文峰绝不推搪。”

易林笑道:“宇文兄不愧是官场中人,总要留有余地。不过也无所谓,既然是让宇文兄做的事,那当然是宇文兄力所能及之事。”

见易林胸有成竹,宇文峰好奇道:“哦?看来易林兄对三合楼的由来早有答案,说来听听。”

易林娓娓说道:“三为多数,必指万物。古人言,天时地利人和,囊括万物者,无非天地人三者而已,所以三合楼乃天合、地合、人合。天子为天,皇后为地,万民为人,想必此三合楼三字乃天子登楼与民同庆之时所题,若果我所料不差,三合楼之前不叫三合楼吧,是沾了皇气,才改的名。”

听易林一五一十将三合楼的由来说出来,宇文峰难以置信,嘡口结舌道:“现在我很怀疑易林兄不是第一次来长安城。又或者是早就了解过长安城,然后故作不知。”

易林耸肩道:“宇文兄真会开玩笑。我何必那样做呢!”

宇文峰点头道:“那是,别人不了解易林兄,但我很清楚,以你的聪明才智,猜出来也很正常。走吧,我们去三合楼听曲吃饭。”

易林龇牙咧嘴笑道:“听曲吃饭?!看来宇文兄意在听曲呀。”

宇文峰眉开眼笑地道:“易林兄有所不知。三合楼在西市的北角,临渠河憰水交汇而建,对面是京城出名的百花楼,里面的姑娘才貌双全,而河里也是花船弄影,画舫繁星,多有绝色佳人争艳斗芳,正因为如此景象,河渠两岸的酒楼汇聚了众多公子才俊,想要一睹意中人,百花楼更是在二楼的外侧设了一处舞台,让姑娘们展示才艺,可谓引人瞩目,而三合楼正是最好的观赏之处。”

一听是去喝花酒,还有美女可看,易林喜上眉梢,欣然道:“既然如此,那我是非去不可了,我这人就喜欢热闹。”

宇文峰心照不宣地道:“走走走,那还等什么,走着呀。”

于是两人就这样勾肩搭背往重门楼的大门走去,走的过程中,易林还顺手将背包扔给了前来送钥匙的伙计,说有急事要办,晚上回来再找他索要行囊。

宇文峰边走边说道:“等会在三合楼上,易林兄才学过人,技压全场,一定会大受欢迎,我也可以沾沾光。”

易林摇头道:“技压全场?我可不敢献丑。我这人虽然喜欢热闹,但却也最怕麻烦,宇文兄切莫害我。刚才当众作诗,已经是贻笑大方了。”

宇文峰意味深长地道:“我懂易林兄的意思,初来乍到不能太张扬,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此行来到京城不就是为了干一番事业吗?如果不显示点实力出来,如何能崭露头角,得人赏识呢?京城里的青年才俊千千万,几人得意几人失意,易林兄心里应该很清楚。今晚三合楼有贵人光临,易林兄一定要把握机会,切莫辜负了我一番苦心。”

宇文峰这话说得倒没错,这每年进京赶考的书生多如过江之鲫,在长安城里到处投书帖想博得赏识的大有人在,但最终能够被举荐的却是寥寥无几。

易林耸肩无奈道:“多谢宇文兄处处为我着想,京城之行,我自有分寸。放心吧,你还欠我两件事没做呢,我怎么可能这么快便失意离开京城。就算长安城没有我易林安身立命的地方,那我也至少要将所有的青楼都逛个遍才能离开。”

宇文峰知道易林是聪明人,所以也不再相劝,洒脱道:“取舍之间,必有得失。易林兄心中有数就行。要是易林兄什么时候想要一鸣惊人,我宇文峰定然第一个帮你压阵。我宇文峰向来自傲,你可是第一个让我刮目相看的家伙。”

见宇文峰如此给自己戴高帽子,易林哭笑不得道:“谢过宇文兄。宇文兄想要帮我崭露头角得人赏识的心意我岂会不知,只是凡事不能急进,否则会得不偿失。一切顺其自然吧。我想前面便是三合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