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微微偏头,“我在意,有用吗?”当年爹迎娶萧姨娘入门,娘在意,可又如何呢?还不是因着她萧氏嫡女的名头,风光迎进门。那一日娘笑的很娴静,她接过萧姨娘的茶,给了她一个大红包。她笑,并非她心中作何想,而是她必须笑着。皇上口口声声说与先皇后年少情谊,鹣鲽情深,可还不是一个女子一个女子的迎入后宫,一个又一个孩子的生。娴淑之名,是先皇后想要的吗?而是她的身份让她要着。
“您在意吗?”在意不在意,都与她们无关。只因她们是女子,只因《女则》《女戒》无一不在教导她们,要顺服,要大度。可顺服是什么,大度又是什么,却不曾写清楚。“您在不在意都无所谓。”在意了,还不是要被家人嫁给旁人为妾,在意了,还不是没有家,一边和离,一边便匆匆的嫁给了旁人。
“箫姨娘,你一直认为爹偏心,偏向我,不喜你的子女,可你可曾知晓,爹压根就没有银子。”没有银子,所以无法给夏侯文龙请最好的老师教文学武,没有银子,所以无法给宝琴备下嫁妆。“除了一栋先帝赏赐的大宅,你以为夏侯一门还有什么?”她的嫁妆也好,教导兄长们的老师也好,都是她娘用嫁妆贴补的。若是没有她娘,夏侯一门还不知道要破败到什么样子。“我娘怕我日后无依无靠,怕我日后吃亏,给我备下了丰厚的嫁妆。她不是希望我在夫家能够挺起腰杆,而是让我无须为银钱发愁,让这些嫁妆能够成为我的倚仗,让我无须时时忍耐,处处退让。”只可惜她蠢钝,死过一次,活过千年,才明白娘的良苦用心。
箫姨娘生了宝琴,给了她美貌,给了她谋算,却偏偏没有给她准备最坚实的倚仗。这世间,什么感情都是假,唯有冷冰冰的金银是真。
箫姨娘面上闪过一丝难堪,她差点便要忘了,她的娘姓公羊,是公羊一族唯一的女儿。公羊一族,知四时,懂天意,明世间,修道法,被百姓称为活神仙。极少出世,凡出世,世间必有大事发生。上一次公羊一族出世,是先帝被杀,现帝夺权之时。
“水月庵中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姑子,宁王每月都要承夜色,独自驾车前往。”
“所以呢?”便是去了又如何,她能怎么办,能拉着宁王跟他说,你别去?还是不停的追问质问他?先不说她不会如此,惹得宁王烦躁厌恶,她也不会放下自己的骄傲,像一个妒妇。
婚仪很热闹,靖王妃似乎对宁安很有兴趣,一直找机会跟她说话。宁安则是一直避着她,她与靖王妃并不认识不说,她如此的热情,反倒是让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