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衍沉默了。

他拿不准。

他的心境，是在母亲的帮助下才顺利通过的。

而望舒镜黎也一样，心境一关，如果没有公孙镜黎，她根本过不去。

朱清衍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焦急之色：“母亲已经不能随意下界了，现在谁都帮不了她。”

望舒镜黎也慌了：“那怎么办？”

………

“子桉？你怎么了？说话啊？”

看着一言不发的朱清衍，朱清懿感到十分不安。

突然，朱清衍紫色的瞳孔变得猩红，无数黑色晶体在周身凝聚。

迷雾渐渐散去，朱清懿看清了周围的场景。

纺坊…洛溪…许愿树…还有钟楼…

这里是凌景街！

然而热闹的街道却空无一人，周围建筑残破不堪，貌似刚刚经历过战火。

“这里…发生了什么？”朱清懿喃喃道。

下一刻，无数灵力涌入丹田，突破化神枷锁，来到化神巅峰。

“你也要阻拦我吗？”朱清衍通红的眼眶看着她，眼神充斥着失望。

朱清懿刚要说什么，只感觉手中一沉，她低头看去。

那是太阿。

朱清懿刚想说什么，却听到：“停下吧，再这样，你会死的！”

这是………我的声音？

朱清衍充耳不闻，一步一步向这边靠近。

“朱清懿”说道：“停下！别再靠近了，我不想伤害你！”语气中充斥着祈求。

谁知朱清衍反而说道：“你若是能杀死我，那样再好不过。但你做不到。让开，别让我说第二遍。”

“发生了什么？喂！为什么你们要刀剑相向？！为什么！”听着二人的对话，朱清懿感觉心都碎了，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这是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

“他现在还不能死！他死了，你让这个国家怎么办！”

朱清衍咆哮：“那又怎样！我何以对他！他何以对我！”

“朱清懿”：“别这样，你真的会死的！”

“死？死又如何！或许于现在的我而言，死亡，何尝又不是一种解脱………你要拥护他，对吗？”朱清衍阴狠说道。

“朱清懿”痛苦的闭上眼，在再睁眼时，已将太阿举起，剑指朱清衍。

“等等！你要干嘛！他是子桉啊！”朱清懿咆哮道。

朱清衍眼中的失望更盛，其中竟然带有一丝决绝。

“我说过，今天我和他，只能留一个！”

下一秒，二人便碰撞在了一起。

朱清懿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当看清时已经来到空中，而下方，正是“她”与朱清衍的战场。

二人剑剑杀招，不留余地，但只有旁观者才看得出来，朱清衍的招数看起来势如破竹，实则外强中干。

二人在又一次碰撞时弹开，只见朱清衍转身扔出一颗蹴鞠造炬成阳。

朱清懿骇然，如此剧烈释放，子桉难道当真要杀她？

然而，现象中毁天灭地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那造炬成阳的威力，还不如爆裂符来得直接。

而此刻，朱清衍已是强弩之末，他拄剑而立，大口喘息着。

“朱清懿”来到他身前，太阿指着他的额头：“放弃吧，我并没有用全力！”

朱清衍咳出一口鲜血，抬起头惨笑一声：“呵，杀了我，不然，让开！”

空中，朱清懿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挡在二人身前，哭着说：“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随后，她回头跪在子桉面前，祈求道：“子桉，求求你，停下来啊………别在这样了。”

然而并没有用，这一次甚至连视野都被禁锢在“自己”的角度。

“朱清懿”怒斥道：“你当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朱清衍抬头，眼中满是杀意：“太近了………”一瞬间，红色的瞳孔金光大放。

没等“朱清懿”反应，强烈的生命危机感瞬间袭来，只见之前打斗中四处溅飞的闿阳晶体突然从四面八方朝她射来。

这一刻，朱清懿能清楚的感受到“她”意识貌似受到了某种暗示，太阿剑猛然刺出。

“不要！”朱清懿喊道，但也无济于事。

太阿已经穿过了朱清衍的胸膛，不停夺取着他的生机。

“呵……呵呵，做得好………”朱清衍眼中的金光褪去，不再有失望，取而代之的是欣慰，是解脱。

终于，朱清懿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她连忙抱住身体瘫软的朱清衍想要说话却什么都说不了。

因为她感受到，一股神奇的能量从天而降，注入她的体内。

本来不是洛羿的她在这一刻觉醒了洛行。

白昼的的天空顿时闪烁起星光，一颗暗红色的星辰从天边滑落，光辉却由另一颗绿金色的星辰继承。

绿金色星辰撒下光辉，笼罩在朱清懿身上，她的洛行也一路突破，直达圣境。

“原来你早就突破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着我！”朱清懿看着脸色苍白的朱清衍，崩溃质问。

朱清衍的瞳孔涣散，奄奄一息说道：“你……是……子柠……我不能……”他抬起沾满血污的手，准备擦去她的泪水，但害怕污渍弄脏那清秀的脸庞，最终还是放下了。

朱清懿抓起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坏蛋………”

怀中的身体逐渐冰冷，就连最后一丝生机消失，至此，朱清衍死亡。

“不要！”周围的场景突然破碎，就连怀中的人也点点散去，朱清懿妄想抓住，若都从指尖溜走。

“哪怕是身为本我的你，都不愿伤害他分毫，可是，时过境迁，彼时，非此时。”四五道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朱清懿从其中听到了幼时的自己，少女时的自己，成年后与老年的声音也在其中。

“你是谁。”朱清懿失魂落魄的问道。

“我是你的心魔，姑且算是吧。”周围逐渐明亮，朱清懿看到了，曾经在铜镜中看到的宫廷，与坐在高处的自己。

当场境全然亮起，她才发现从高位开始，向下坐着四个不同时期的自己。

“严格来说，你没有心魔，子桉把你保护得很好。”他们同时开口说道。

朱清懿皱眉询问：“那你们是什么？刚才我所看到的又是什么？”

“我们，是瑶光，是你的洛行。而刚才的那些，对你来说是尚未发生的未来。”

朱清懿瞳孔剧震：“你们的意思是说，未来，我会杀了子桉！”

瑶光沉默，没有给去肯定，也没有给出否定。

朱清懿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还残留着刚才朱清衍的血迹，心中暗想：既然是没有发生的未来，那我我就有改变未来的机会！

而瑶光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说道：“但对我们来说，这是既定的过去。你无法改变，只能顺从。”

…………

外界，看着空中即将落下的雷劫，朱清衍二人焦急万分。

“心境还没破开！但这雷劫就要落下了！”朱清衍看向下方的房屋，透过瓦砾，看到了眉头紧锁的朱清懿。

就在这时，一道雷劫落下，直奔朱清衍目光所至。

来不及了？

闿阳晶体凝聚，在别院上方凝聚出一面盾牌，抵挡着雷劫。

咔嚓一声，盾牌碎裂，朱清衍喷出一口血箭，气息紊乱。

望舒镜黎见状，连忙帮他稳住伤势。

冥凤的声音此刻突然响起：“硬抗雷劫，你不要命了！”

“她是我的妹妹，我不能不管。”眼看第二次雷劫又要落下，朱清衍祭出太阿，就要上前。

谁知被望舒镜黎拦下。

“我来！”只见一圈圈月轮在她脑后浮现，境界在这一刻达到了化神巅峰。

一柄寒冰长剑凝聚于手中，吟唱道：“【镜中花，水中月，触不可及，望断天涯】。”寒气纵横，剑气所过之处，都如同在画镜中一样一动不动。

下一刻，镜子碎裂。这一举动也将雷云冲散些，而强行对抗天劫，望舒镜黎也受到反噬，身后的月轮瞬间破碎，自己也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虚弱无比，甚至无力维持飞行。

朱清衍连忙接住她，落在不远处。

“我尽力了………”望舒镜黎有气无力说道。

朱清衍点头：“接下来，就看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