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是...林氏的...”
“不,你不是!”宋轻妍没问完,先自己否认了。
她不能接受。
绝对不能!
她的娘亲是钟贵妃的外甥女,绝对不是已经被褫夺封号的武安侯府的血脉。
如果赵芸樱的真实身份被公之于众,她会失去现在的一切。
她将不再是钟贵妃亲生妹妹的外孙女,而是被判秋后问斩的秦氏的曾外孙女。
到时候别说嫁给楚廷煜了,家境稍好一些的人家也看不上她。
然而,赵芸樱却在此时开口。
“妍儿,是...是你想得那样,我就是林氏...被...抱走的女儿...”
“不是,您不是!”宋轻妍激动地伸手捂住她的嘴。
“娘,您姓赵,武安侯府和您一点关系也没有!”
多日来的惊慌失措,在秘密被第二个人知晓后,赵芸樱反而冷静下来。
她拉开宋轻妍的手,脸色冷静。
“妍儿,我去查了,我和林氏的女儿在同一天出生。我身上有蝴蝶胎记,就在这里,从小就有。”
她拉下衣领,露出刚才宋轻妍好奇偷看的地方。
“这不过是巧合,巧合而已!”宋轻妍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娘,您别信!”
“不是巧合...”赵芸樱摇头,“从小就有人说我长得不像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那天我去见了林氏,只一眼,我就觉得我和她...是有联系的...”
“你外祖母说我生在京郊的一个小村庄里,由村里的稳婆接生。我找人私下去查了,当年为林氏接生的马稳婆,就住在那个村庄里。”
也许是找到了倾诉对象,她终于可以将埋藏在心里的秘密全部吐露出来。
再憋在心里,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宋轻妍摇着头,不愿相信,但赵芸樱说得种种,板上钉钉,由不得她反驳。
她的脸上挂上了泪痕,“娘,难道您要去和林氏相认?”
“不,不...”赵芸樱连声否认,“我不会去找她,不会去。”
宋轻妍心里的恐慌稍微散去一些,“那您要...要怎么做?”
“就当不知道这件事。”赵芸樱说出她的想法,“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他们永远也找不到我。”
宋轻妍的脸色却没有好转,反而担忧道,“如果靖王派出的人找到了那个稳婆呢?她如果指认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赵芸樱早就想过,可她也做不了什么。
“没那么容易...”她底气不足,“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一定记得,也不一定能找到...”
宋轻妍急切道,“可是您都发现了,您和外祖母也来京城了...”
“妍儿,要不然我们离开京城吧...”这也是她想过的方案之一。
“到时候就算是那个马稳婆被找到了,我们也不在京城...”
“不,不行!”宋轻妍一口否决,“外祖父年底就要调入京城,所以他才送我们先来。而且我要嫁给靖王,我不会离开京城。”
赵芸樱左右为难,最后只能道,“那就...那就保守秘密,我相信那个稳婆找不到我的...”
只是她的语气说出来并不笃定。
宋轻妍心里却闪过一抹狠绝。
要么找不到那个稳婆 ,线索才会彻底断掉。
或者...林氏不存在于世上,就不需要再去找她的女儿。
灯罩里的蜡烛突然跳了一下,光线暗了一些。
宋轻妍坐在床帘边,她的表情隐藏在围帐投下的阴影里,看着不远处的灯,突然轻声开口。
“娘,您听说过...乌头吗?”
“乌什么?”赵芸樱没听清楚。
宋轻妍如梦初醒,“没...没什么...”
两人又谈了许久,最后决定静观其变,密切关注寻找稳婆的动静。
直到三更天,她们才重新躺下。
过了好一会儿,赵芸樱睡着了,宋轻妍却久久未能入眠。
她睁开眼,视线撞入围帐的一片金色中,心中不停闪过“乌头”这两个字。
前两日她在宣平侯家做客,经过花园时无意中听到宣平侯世子和几位男客提起了乌头。
乌头是一种剧毒的植物,全身皆有毒性。
但他们口中的乌头,是一个杀手组织。
乌头,谐音无头。
买家只要能出足够的银子,乌头就一定会取下被杀者的项上人头。
乌头一出,性命则无。
宋轻妍慢慢将手掌攥成拳。
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长公主府。
秋日盛开的鲜花几乎全部聚集在府里,但既然是菊花宴,其中品类和数量最多的,自然是菊花。
府里各处精心摆放了各式菊花,周围辅以其他鲜花绿草,十分惹眼,让人不由驻足欣赏。
但府里最佳赏菊的地方,则是修在后院的阁楼。
阁楼一共三层楼高,从三楼可以俯瞰大半个公主府,自然各色鲜花全能收入眼中。
此时,长公主正坐在三楼欣赏美景,楚廷煜坐在一旁,也看向楼外。
宴会还未正式开始,但收到请帖的人开始陆续到来,进来后互相寒暄,然后找到相熟的人聊天。
长公主摸着手上的丹蔻,脸上带着笑意。
“廷珏,这次菊花宴是我特意为你去西北饯行的,你既然来得早,怎么不去应酬?”
楚廷煜正在倒茶,“既然是姑姑办得宴会,自然是姑姑为主,侄儿不敢喧宾夺主。”
“分明是不愿意去,还拿我当挡箭牌。”长公主知道自己这个侄儿一向低调,几乎不去结交朝廷官员,这也是楚胤看中他的一方面。
她端起手边的茶杯,“还没开宴,那我就以茶代酒,先祝靖王殿下此去西北,一举平定叛乱,大胜而归。”
楚廷煜双手端起自己的茶杯,恭敬一碰,“多谢姑姑吉言,侄儿一定竭尽所能,不辜负姑姑期望。”
喝了茶,长公主唇边露出一抹笃定。
“廷煜,你父皇比我更盼着你获胜,为了江山社稷,也是为了楚家皇室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