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逼宫(1 / 1)

承乾宫。

这是大昭历代帝王的寝宫,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但此时承乾宫却被一群黑甲军牢牢围了起来,一只鸟都不能飞进去。

承乾宫内,昭帝被人从龙椅上生生扯了下来。

他跌坐在地,浑身狼狈,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黑甲将领身侧的倾城美人。

“云妃,朕一向对你宠爱有加,你居然背叛朕?”云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子,云妃所出的三皇子也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他甚至想过要将三皇子立为太子。昭帝实在是想不通,云妃有什么理由要背叛他。

“莫非,你是为了老三?”

他表情诚恳,眼中满是深情:“云儿,你虽是老三的生母,事成之后会被封为太后。但老三必会因此忌惮你,想方设法剪除你所有的势力,将你囚在慈宁宫中。”

“朕深爱你,实在不忍看到你落得如此下场。你若是现在收手,朕定会既往不咎,将你们一并赦免。到那时,你仍旧是朕最爱的云妃,牧将军也仍旧是朕最信重的将军。”

话虽说得深情又诚恳,昭帝的心中却是毒汁翻滚。

待此事了了,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宋云看着他,一双眸子清澈剔透,一眼便能望见底,被殿内清亮的烛光一映,更是美得惊人。

昭帝看着,忍不住有些恍惚。二十年过去了,她的这双眸子一点都没变,一如当年那样让他心动不已。

如斯佳人,杀了倒是可惜了。还是废了妃号,囚于紫云宫中,供他赏玩吧。

宋云双眸微弯,忽然笑了。

昭帝刚心中一喜,便听到她道:“陛下,不是所有人都稀罕你的宠爱和信重的。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总是以为你只要给出一点施舍,所有人就都会对你感恩戴德,然后任你摆布。”

“但其实不是的。”

“你坐得太高了,看不见下面的人,也不想看见下面的人。你翻云覆雨,依着自己的喜好行事,从未管过帝位之下的人的死活。”

她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既然如此,我们便将你从高高在上的帝位上拉下来,让你明白,帝位之下的人亦有喜怒,帝位之下的人亦能主宰你的死活!”

“你们要弑君?”昭帝面露冷色,“那你们可知,弑君之后不管哪个皇子继位,都会将你们当成心腹大患,恨不得杀之后快。”

“谁说要让皇子继位了?皇族皆好色残暴,底子都烂透了。如此肮脏的血脉,怎能做圣明的君主?”牧冠冷冷道。

此言一出,昭帝脸上的淡定荡然无存。

他原本还在想着究竟是哪个皇子手段如此通天,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勾结前朝后宫,最后还逼宫成功了。

虽然被逼下位很狼狈,但有这样的继位者,即使是死,他也是骄傲自豪的。

但若是严氏的皇位在他手上丢了,那他岂不是成了亡国之君,成了千古罪人!届时他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他死死瞪着他们,“你们这是在谋朝篡位,会受到天下人的口诛笔伐的!”

牧冠冷笑,“于策将军当年战功赫赫,臣民皆尊其为战神,却被你无端害死。如此行径,岂不是更值得口诛笔伐?”

他热泪盈眶,“若不是娘娘派人告知我,我恐怕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将军是真的因为旧伤复发而去世的。”

“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今天我终于能为将军报仇了!”

昭帝不可置信地道:“于策就这么好?二十年了,你还不忘为他报仇?”在问出这句话时,昭帝心中就有了答案。

其实何止是牧冠,二十年过去了,午夜梦回间,他还是会想起于策。

他是恨于策的,这恨中,又带着嫉妒。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出身于镇国将军府,权势富贵可以说是仅在皇家之下;父母疼爱,家中又没有争权夺利的兄弟姐妹;自己又俊朗有才,武功高强,十三岁那年第一次上战场时便立了大功,而后战功赫赫;性格又直率真诚,身边好友众多。

就连父皇也喜欢他,不止一次在将他和于策作比较后,遗憾于策没有生在皇家。

若于策是父皇的孩子,父皇恐怕会直接立他为太子吧。

在那一次次比较中,昭帝渐渐恨起了于策。他是太子,是大昭未来的国君,他生来便应该是高高在上,便应该事事皆是第一的,旁人怎么能比他强,又怎么敢比他强?

“就因为这样,你就对将军动了杀心?哪怕将军战功赫赫,对大昭忠心耿耿?”听到昭帝居然因为这么离谱的理由就要害于策,牧冠简直不敢置信。

“‘就’?”昭帝冷笑,“他敢如此,那便是在找死。至于忠心,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还缺这一条忠心的狗不成?”

昭帝知道牧冠不会放过自己,便使劲让牧冠不痛快。

“不过,于策虽然该死,他夫人的滋味倒还不错。朕临幸于夫人的时候,于策就在一旁看着。那时他双眼赤红,面目狰狞,却被压制得半点都动弹不得。那场景朕一想起来,便心情愉悦。”

自从于策将军死后,牧冠便扛起了黑甲军。为此,他读遍军书,修身养性,已经有了儒将的风范。可此时听了昭帝的话,他心中悲痛交加,将什么修身养性,什么儒将风范都丢在了脑后。

“啊!”他仰天长啸,单手攥住昭帝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虎目圆睁,怒不可遏,“欺辱臣妻,残杀良将,你做什么天子?你连畜生都不如!”

昭帝被衣领勒得喘不过气来,但他还是笑着道:“咳咳,于策被朕下令乱刀砍死后,因为砍得太碎,最后被送回将军府时,他的尸体都没拼全呢。”

牧冠双眼发红,恨意翻涌。他放开衣领,改为紧紧掐住昭帝的脖子。由于喘不过气来,昭帝的脸上浮现出紫红之色。

“牧将军,他这是在故意激怒你,想一死了之!”宋云对昭帝知之甚深,一眼便看出了昭帝的意图。

牧冠这才惊觉自己居然上了昭帝的当。他将昭帝重重扔在地上,声音极冷,“昭帝,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了的。”

昭帝艰难喘气,正阴冷地看着宋云,门外忽然传来了沙哑的少年声音,“没错,他害我爹娘甚深,不狠狠报复回去,如何慰爹娘的在天之灵?”

于慕林不知在门外听了多久,此时双眼通红,看向昭帝的眼里满是恨意。

看到是他,昭帝的眼里满是惊愕,“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应该……”

“不是应该已被挖心掏丹,对吗?”于慕林接过他的话,语带嘲讽。

后一步进门的陆泽言将已经醒来的紫坤扔到昭帝身旁。

“于夫人并非凡人,当年的事怕是也不止昭帝说的那些。”由于薛兰七神识受损,她方才搜魂时只看了与药相关的事情,并没有涉及到二十年前。如今在陆泽言的逼问下,当年的事终于揭开了全部的面纱。

二十年前,赵蛟灵随着于策回到了雍城。

回雍城后,两人没过多久便成了婚,此后一直深居简出,在侯府里过自己的日子。

于慕林出生那一年,于策带着妻儿外出散心,不想却遇见了微服出宫的昭帝。

昭帝见于策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苦闷失意,反而娇妻在旁,稚儿在怀,眉眼间全是幸福,登时怒火中烧。

宫宴那天,昭帝将于策夫妇单独留了下来。

赵蛟灵看到于策被乱刀砍死时,神魂激荡,悲痛欲绝,体内忽然发出一道光,环绕着于策尸首的侍卫纷纷倒地,昭帝则是重重地撞在了墙上,而后昏了过去。

不远处的紫坤感应到奇异的力量波动,急忙闯入承乾宫,一眼便看见了龙床上那双目赤红的大蛟。

“是蛟!”紫坤面露喜色。虽然如今妖族日稀,但他平时喜读杂书,此时一眼便认了出来。虽然这蛟通体浅黑,明显血脉不纯。但蛟毕竟是蛟,是妖族中仅次于龙的存在。

此时这蛟双目赤红,即将入魔,正是偷袭的大好机会。

“噗嗤”一声闷响,剑深深地没入蛟体,紫坤面上却不见喜色,唯有诧异。

蛟族肉身强悍,寻常法器皆伤不得。他方才偷袭时特地换了最好的法器,又调动了全身的灵力。可即便如此,他猜测恐怕也只能划伤蛟皮。

但如今这剑却深入蛟体,几乎将其贯穿。而且这蛟连半点反抗也无,几乎是任他宰割。

蛟族怎会如此弱?

但弱总比强好。

紫坤暗笑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拔出剑后再次狠狠插入蛟心。确定蛟气息全无后,他划开丹田处,急切地摸索藏在其中的蛟珠。

没有?怎么会没有?

紫坤眉头紧皱,将灵力探入其中,感应到丹田中原本是有蛟珠的。但如今蛟珠却不翼而飞了。

紫坤原本想将这头蛟扒皮抽筋,炼制法器。但此蛟大抵是因为血脉过于低贱,肉身竟比寻常妖兽还不如,着实入不了他的眼。

这时,他注意到了蛟身上挂着的破碎的衣裙,结合方才听到的宫人们的谈话,一下子就认出了这头蛟的身份——于策的夫人,来自边境的赵蛟灵。

想到蛟会传丹给子以庇护孩子的记载,想到边境可能藏着一群蛟,他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

他的机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