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怪雾(1 / 1)

半夜,府中忽然起了怪雾。

一墙之隔,侯府内白雾深重,伸手不见五指,侯府外月色清亮,仿若积水空明。

这雾甚至蔓延进了屋内,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啊!”侯府中响起了几声惊叫。

早在白雾出现时,陆泽言袖中的小木人便睁开了眼睛。它看了一眼主院的方向,木脸上现出了一抹笑意。

乖徒弟,让师父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发现隐藏其中的秘密。

白雾漫入屋内时,陆泽言倏然惊醒。

此时听到惊叫,他更是一惊,难道这雾有问题?但法器时刻保护着他,即使这雾真有问题,他也感觉不到。

他将霜寒握在手中,双腿灵光闪现,很快就到了方才发出惊叫的地方。

一个丫环倒在地上,另一个丫环正焦急不已。

陆泽言立刻蹲下查看,“这是怎么了?”

丫环看到陆泽言来了,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股脑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刚才起了大雾没多久,春花姐姐就脸色苍白,紧紧捂着胸口,像是喘不过气似的,然后就晕过去了。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泽言握住她的手腕探了探,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仿佛就只是喘不过气才晕的。“别担心,吃颗丹药应该就没事了。”

丹药喂下后,春花果然很快就醒了过来。

眼见没什么大碍,陆泽言又去了下一个地方。

大雾起了后,侯府中有人晕倒在地,人事不知;有人状若癫狂,一心想冲出侯府;更多的人则是脸色苍白,呼吸困难。

但和以往一样的是,这怪雾都局限在侯府内,也并没有要任何人的命。

将最后一个出事的人恢复正常后,陆泽言这才想起了一直无声无息的于慕林。

不好!

一阵灵光闪动,他很快就到了主院。

匆匆推开门,掀开帷帐,陆泽言发现于慕林双眼紧闭,睡得正香。

陆泽言:……还真是和他之前说的一样啊。

“醒醒,醒醒!”

“嗯?怎么了?”于慕林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屋中的雾气,“奇怪,怎么起雾了?”

“因为侯府又出怪事了,”陆泽言没好气地道:“侯府里一片混乱,你倒是睡得香。”

于慕林一下子惊坐起来,匆匆忙忙穿上外衣套上靴子就往外走,“陈叔他们没事吧?”

“都没事。”来到院中时,陆泽言发现白雾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嗯?这雾来得怪,去得也怪。

怎么好像于慕林一醒,这雾就消散了?等等,陆泽言觉得有一个点急需求证。

于慕林正向陈管家询问府中的情况,却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他一回头,就发现陆泽言正死盯着自己。

“陆仙师,怎么了?”

“侯爷,之前发生怪事时,你都进宫了吗?”

“有几次不是。”

“那你都有吃过或喝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这种小事,于慕林怎会记得?

不过他说不出来,陈管家却是激动地道:“有,有!第一次出怪事那天,正是侯爷生日,那天宫里赐下了御膳;第二次时侯爷得了风寒,吃了镜月府的丹药;第三次时侯爷进宫参加了宫宴;第四次时宫里赐下了一筐稀奇的水果……”

越是回想,陈管家的脸色就越苍白,因为他突然发现每次侯府发生怪事都与宫里或镜月府有关。但他还是说了下去,一直说到这次怪雾:“这次则是侯爷进宫喝了皇后娘娘的汤。”

于慕林脸色惨白,他喃喃道:“我之前居然都没发现。”

是啊,陛下和娘娘可以说是抚养他长大,可以说是待他如亲子,他怎么会往这边想,又怎么会发现呢?

所谓灯下黑,不过如此。

于慕林不敢置信,“不会的,陈叔,仙师,这会不会是一个巧合。对,巧合,肯定是的。”

他双眼发红,仿佛天都要塌了。

陈管家不忍地侧过了头。

“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但这么多次,只能说明它就是事实。”

“侯爷,不要被过往蒙住了眼睛。”

于慕林双眼含泪,“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害我?我只是一个孤儿,我的所有东西都是他们给我的,他们能图什么?这没道理啊!”

“这就要问你了,侯爷,你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可被图谋的?”

于慕林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仙师,别逼侯爷了。”陈管家眼含老泪,“侯爷,您先好好休息吧。”

陆泽言叹了一声,“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吧,别想太多了。”

此时浓雾已完全散去,清亮的月光洒遍大地,到处都是亮堂堂的。

陆泽言看了一会,悠悠感叹道:“月光清亮,却照不透人心,照不透啊。”

袖中的小木人:……

她只想狠拍陆泽言的狗头。

第二日,雍郊马场。

两匹骏马在草场上狂奔,跑了一圈又一圈。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慕林,歇一会吧。”宋成喘着气道。

“你累了就歇,何必叫我?”

宋成无奈道:“就算你不累,那也得让马歇一下吧。”两匹马都喘着粗气了。

于慕林这才停下,翻身下马。

马场的人将两匹马牵下,两人则是走向专门歇息的院子。

一路上,宋成小心翼翼地看着于慕林的脸色,“慕林,你没事吧?”

天知道,今儿一大早于慕林登上门来,拉着他去跑马时,他有多吃惊。

那时候于慕林眼底乌黑,双眼却是反常的晶亮。来到马场时,更是不要命似地跑马。

唉,看他是兄弟,他才勉强陪着跑下来的。如今下了马,双腿都是酸软的,强撑着才没有出丑。

于慕林扯出了一个笑,却是比哭还难看。“我可是大昭的冠军侯,我能有什么事?”

宋成忍不住叹气,“当着兄弟的面,你还撑什么啊?有什么事跟我说,兄弟能帮的一定帮。”

“别问了,这事你帮不了。”

宋成咬牙道:“要是实在不行,我就去求我姑姑。”

宋成的姑姑正是三皇子的生母,宠冠六宫的云妃娘娘。

可若真的是皇上和皇后做的,云妃娘娘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于慕林摇摇头,连院子也不去了,直接回了侯府。

被留在原地的宋成又气又急。

打听了一圈都没什么结果后,他咬咬牙,往宫里递了牌子。

紫云宫。

这是宠冠六宫的云妃娘娘的住处,自然处处淡雅华贵,雕栏玉砌随处可见,步步皆是不同景致。

雕花木窗前,一位面若芙蓉的倾城美人正玉手支着下颌,一双美目中带着淡淡的忧愁。

一旁的贴身宫女诗蕴见了,也快发愁了。

她想了想,指了指帕子,向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领命而去,没过多久就回来,朝她点了点头。

云妃瞥了她一眼,“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啊?”

诗蕴笑道:“就知道逃不过娘娘的法眼。陛下前日不是赏了几盆魏紫吗?那花匠倒还使得,魏紫今日就开花了。”

“娘娘可要瞧瞧?”

云妃可有可无地点点头,诗蕴便眉开眼笑,“还不快将魏紫捧进来。”

花匠忙将魏紫捧了进来,端放到桌上,供云妃观赏。

那几盆魏紫开得极盛,紫红色的花瓣重重叠叠,仿若祥云一般,中间嫩黄色的花蕊清丽可人。

云妃的玉指轻抚柔嫩的花瓣,脸上也不禁带上了笑意。

诗蕴暗暗松了口气,笑着道:“娘娘瞧,这花像极了紫云,可不就衬了咱们紫云宫。也难怪皇上会赏给娘娘。”

云妃脸上的笑意淡得仿若没有,手也收了回来。

“看赏吧。”

“多谢娘娘。”花匠欢天喜地地下去了。

几盆魏紫仍旧摆在桌上,云妃却不想看了。她半靠在榻上,悠悠出着神。

一个小太监快步走了进来,对诗蕴耳语了几句。

诗蕴笑道:“娘娘,宋少爷到了。”

云妃这才真切地笑了起来,“快请他进来。”

“是。”

宋成进来时,便看到云妃端坐在椅上,姣好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娘娘,”他刚想行礼,便被云妃叫了起来。

“你这孩子真是,跟姑姑客气什么呢?快坐。”云妃笑道。

宋成笑道:“多谢娘娘。”

两人叙了一会家常,云妃便笑骂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别七拐八拐的了。本宫还不知道你?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

宋成嘿嘿笑道:“那侄儿就直说了。娘娘,侄儿这次是为了冠军侯而来的。冠军侯不知遇到了什么事,昨日眼底乌青,双眼却晶亮,拉着侄儿不要命似的跑马。”

“您也知道,侄儿和冠军侯是好兄弟,如今兄弟有难,侄儿便想帮一把。可冠军侯就是不肯说,侄儿便想来向您打听打听,如果可以的话,想请娘娘帮帮冠军侯。”

云妃原本还在想着宋成的来意,不知他是想求官呢,还是想求财呢?他是她的侄儿,只要不过分,她都能满足他。

可她实在没想到,宋成居然是为了冠军侯而来。

宋成这孩子一向真诚讲义气,心地很是柔软。因此,他也是她最宠爱的侄子。但她没想到,他居然会讲义气心善到这个地步。只因冠军侯不对劲,就想来求她?

等等,冠军侯不对劲?

“宋成,你再说得详细点。”

“侄儿大前天才见过他,那时他还是平常的样子。前天他进了一次宫,晚上侯府出了一次怪事,昨天来找侄子跑马时就不对劲了。可进宫是很正常的事,出怪事他也向来不当回事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了?”宋成一脸不解。

但进宫和出怪事结合起来就不正常了啊,本宫的傻侄子。

云妃心神一凛,莫非冠军侯终于发现了?

奇怪,他不向来是个睁眼瞎吗?

不过,若是他真的发现了,倒是可以利用起来。

但这些事就没必要让这个傻侄子知道了。

“行了,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小太监请他出去,却被他扒拉住了。

他眨巴着一双眼睛,“娘娘,您还没说帮不帮这个忙呢。”

云妃被这个一心向兄弟的侄子气笑了,她笑骂道:“行了,本宫帮这个忙行了吧。你个没脸没皮的,还不给本宫滚出去。”

宋成嘿嘿笑道:“好嘞,侄子这就滚。”

云妃无奈轻笑。

一缕日光透过木窗的格子映在她的脸上,让本就洁白如玉的脸恍若透明。

她看了眼桌上的魏紫,声音犹带着一丝笑意,“将这几盆魏紫移到花园里去吧。盆子太小了,它不会想被困在这么小的地方的。”

即使待在盆里会被花匠精心照料,不必遭受所有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