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口救人(1 / 1)

春萝秘境外围,阵阵喧闹声传出。

密林中,一个少年正在猎杀一头筑基后期的妖兽,其余的少年少女都在那呐喊助威。

那少年修为不过练气七层,他之所以敢连越好几级猎杀这头妖兽,靠的不是经验,不是勇气,而是层出不穷的法器。

他头戴可挡化神期全力一击的金冠,身穿一件白底描金的飘逸法衣。这法衣一看就是仙锦阁的新品,贵的要死,防御能力也强得要命。这妖兽的攻击打在他身上,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更别说他脚上穿的那双疾风靴,直接让他拥有金丹期的移动速度,妖兽的攻击根本落不到他的身上。

此时他正闲适地掏出一个又一个法器,底气十足地攻击妖兽。这般磨了许久,那头离金丹期只有一步之遥的妖兽身受重伤,喘着粗气。

陆泽言心念一动,一把仿若寒霜一般的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唰的一声,剑极快出鞘。陆泽言手持长剑,同妖兽缠斗许久后,看准时机一剑刺出,剑便干净利落地插入到这头妖兽的致命处。鲜血喷涌而出,妖兽重重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他将略有些褶皱的法袖抚平,少年少女们便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将他围到了中间,狗腿地开始花式称赞。

陆泽言百无聊赖地听着这些没有新意的赞扬,双眼有些出神。

一个少年狗腿地凑近,脸上带着讨好的笑,“陆少,这妖兽?”

他闲闲地看了妖兽一眼,无所谓地道:“这妖兽你们分了吧。”筑基后期的妖兽而已,他还看不上。

少年一听还要分,脸上的神情僵硬了一瞬,很快又笑道:“谢谢陆少。”

一片秋叶乘着秋风翩翩而至。陆泽言张开手,秋叶便落入了他的掌心,掌心也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天凉了。”

“啊?”陆泽言的话转得太过突然,少年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泽言却没有解释的意思。他计算着时间,微微叹了口气。天凉了,是时候找个师父了。

法器终究只是外力,可以倚仗一时,却不可倚仗一世。他想要拜师,真正增强自己的实力。还有半个月,他就能拜师了。

想到这,他心里顿时高兴起来。

“我随便走走,你们不要跟来。”他笑着摆摆手,往密林深处走去。

“知道了。”少年少女们齐声应道,热闹地分起了妖兽。

密林的尽头是一片山脉,山上有一个硕大的洞。洞里,一只穿山甲蜷缩成一个球,正瑟瑟发抖。

一条巨大的蛇正在洞里翻滚,土石纷纷落下,散发出的威压越来越强,地上的穿山甲也抖得越来越厉害,两只眼睛畏惧地看着巨蛇。

巨蛇忽然张开嘴,一条血红分叉的长舌在空中翻转,黄绿色的巨眼闪过一道光。

这股气息……

穿山甲以为巨蛇要吃它了,顿时“嘁嘁”地叫了起来,蜷缩得越发用力,一双眼睛紧紧地闭了起来。

一阵腥风从身旁穿过,洞里的威压也消失了。

穿山甲悄悄睁开了半只眼睛,环顾洞里一周,发现那条鸠占鹊巢的坏蛇真的不见了。它顿时松了一口气,整只穿山甲趴在地上,又嘁嘁叫了两声,急忙打洞离开。

陆泽言正思索着拜师的事。

修真界门派众多,以一宗二派为尊,分别是太初宗,紫霄派和玄阳派。大大小小的家族依附门派,定时交纳资源,千方百计将家族的子弟送进门派中。

而陆家正是依附太初宗的众多家族中最大的一个。因此他自然是要拜入太初宗的。而身为陆家嫡系,在师父的选择上他有很大的余地。

那么,太初宗的哪位前辈最适合他呢?

陆泽言刚想到这,就感觉到了强烈的心悸。他心知不好,灵气灌入疾风靴,往远离少年少女的另一边逃去。

他快,但巨蛇更快。

身后树木被巨蛇压向两边,形成一条宽阔的道路。一股腥气被风裹挟着,将陆泽言整个人罩入其中。陆泽言忍着呕意,回头一看,便看见一双黄绿色的蛇眼正死死盯着他,眼里满是贪婪,一张血盆大口张开,露出一条通红的蛇信。

它那粗壮的蛇尾随意一甩,一块巨石便飞了出去,重重撞到了山上。

“轰!”

*

“轰!”

随着一声巨响,小山般的妖兽轰然倒在地上,震起的尘土纷纷扬扬,像极了一场雨。

如此大的动静,却半点没有影响到妖兽上的白衣女修。她稳稳地站在妖兽上,手中的剑深深插进妖兽的体内,凌厉的剑气直接将妖心绞成肉泥。

妖兽抽搐了几下,再无气息。

薛兰七将长剑抽了出来,剑上的血汇成红线滴在地上,露出雪亮的剑锋。

剑锋雪亮,崩的那个口子便越发明显。

薛兰七看了,不由得叹气。这妖兽皮糙肉厚的,居然把她的剑给崩出了一个口子。看来又得去找闲云修剑了。

她将妖兽收了起来,双眼忽然看向了西南方向。

一道剑光往西南方向飞去。

陆泽言觉得自己这次死定了。

在方才血砂蟒全力一击,他头上的金冠便应声而碎时,他就知道他方才的心悸果然没错,这头妖兽不是普通的妖兽,而是一头化神期的妖兽!

练气期和化神期比起来,就像是尘土和山岳的区别。一般来说,练气期对上化神期的威压,基本上只能趴着等死,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是这个例外,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只是趴着等死和蹦跶着被打死的区别罢了。

虽然这样想着,但陆泽言还是很珍惜自己的这条小命的。他在储物戒指里一阵猛掏,攻击类的法宝符篆阵法直接往后面扔,防御类的则拼命往身上使,各种丹药往嘴里猛塞。在他的拼命砸钱下,居然也坚持了好一会。

血砂蟒似乎是被这只打不死的小虫子弄烦了,血盆大口张开,发出了一声尖啸。即使有各种法宝的保护,陆泽言还是猛地喷出了一口血。他抖着手,继续嗑药。

他不要死,他还能苟一苟。

丹药入口,浓郁的灵气在体内四散而开,飞速将受伤的地方修复好。陆泽言又一口气往身上拍了好几张极品疾速符,将速度提了上来,继续苟命。

受伤吐血,修复,受伤吐血,修复。

如此循环往复,陆泽言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这疼痛仿佛直接入了骨髓。他的手越来越抖,掏东西的速度也变慢了。陆泽言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血砂蟒又一次张着血盆大口蹿了过来,陆泽言急忙掏东西,却掏了个空。

他的心中第一次涌上了绝望。他还没有拜师,他真的好不甘心啊!

锵!

一把雪亮的长剑挡下了血砂蟒,白衣女修给他套了个灵力泡,便专心和血砂蟒对上。

血砂蟒和白衣女修过了几招,便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并不是白衣女修的对手。在畏强本能的驱使下,它浑身的血液都叫嚣着快逃。但感受着那个打不死的人修身上的气息,它又舍不得。

它的直觉告诉它,如果能吃了这人,它的实力就会更进一层。

它左摇右摆,拼命突破白衣女修的剑锋,大口一张便想要向陆泽言罩去。

“大胆!”薛兰七美目微眯,眼中闪过冷光。灵气凝聚在剑上,只是一剑便将血砂蟒打了回去。

血砂蟒心中恼火至极,一双黄绿色的巨眼里满是怨毒。它故技重施,张开巨口,猛地发出一声尖啸。

陆泽言在它张开巨口时便觉得不妙,他擦了一把唇边流出的血,艰难却努力地大声喊道:“前辈,小心!它的啸声很厉害。”

“无妨。”薛兰七的纤指在剑面上一弹,长剑便发出一声清音,直接将血砂蟒的尖啸抵消掉。

她握紧长剑,抓住机会,飞快将长剑从血砂蟒的巨口中刺了进去,再从七寸处刺出。

一层灵力将飞溅出的腥臭血液全部挡住。

血砂蟒的尾巴狂扫了两下,便重重倒在了地上。

薛兰七将剑抽出,轻轻甩了甩,血珠四溅,剑锋又恢复了雪亮。薛兰七看着那崩得更大的口子,眉梢忍不住拧起。

眼不见为净。她将剑插入鞘中,看向了陆泽言。

“练气七层?那你可真是命大。”薛兰七一边感叹着,一边拉过陆泽言的手,用灵力为他疗伤。

“多谢前辈。”陆泽言忍着体内伤口飞快愈合的痛痒,脸上的表情堪称乖巧,因为生理性的泪光而导致格外潋滟的桃花眼里满是感激。

薛兰七点点头,将手收回。“我不专于疗伤一道,剩下的你自己吃丹药吧。”她很穷,只有两颗保命的丹药,并不适合陆泽言。

“晚辈明白,多谢前辈。”陆泽言笑道。

他的丹药都在方才情急之下嗑完了,此时身上连一颗丹药都没有了。不过,虽然他没有,但他的小跟班们有啊。

他拿出信号筒,将信号放了出去。

薛兰七神识一扫,便知道一群少年少女正往这边赶来。想到少年被妖兽追时逃跑的方向和那群少年少女所在的地方是反方向,薛兰七的眸子便更温和了。这个少年倒是有着赤子之心。

“晚辈是陆家的陆泽言,不知前辈是太初宗的哪位前辈?事后晚辈定登门答谢。”白衣银纹,正是太初宗的门派服装。

薛兰七将血砂蟒收起,闻言笑道:“薛兰七。不过,答谢就不必了。”

陆泽言还想再说什么,却只见剑光一闪,白衣女修已消失不见。

眼前唯余青山迢迢,白云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