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修)(1 / 1)

颜玉锵就是个妖孽,这一笑,便没了真切,就仿若腊月中的那轮满月,清冽也细腻,一点点将人包裹,渗透,最后彻底沦陷,明知上/瘾,却舍不得闭眼。

萧旭尧在这极致的诱惑中差点失了理智,一直窥探着颜玉锵,眼中的色/欲/赤/裸的展现给颜玉锵,可对上那双勾人凉薄的眼睛,却又无端生出了玷污的自卑。

他这才发现颜玉锵的手一直捂着胸腔的一个位置,似乎想到了什么。

今日的颜玉锵恰好穿了一件交领的袍子,萧旭尧拉开袍子的瞬间,也被他身上的淤青震惊了,冷眼看着颜玉锵,“为什么不躲?”

颜玉锵挣开萧旭尧的手,理了理衣服,道,“那个砚台是父亲的遗物。”

骨骼间的咯嘣声在二人间回荡,萧旭尧最后还是松了手,问,“今日为何要去颜老将军的书房?”

“陛下聪慧,应该猜到了。”

“颜玉锵?”

萧旭尧声调突然拔高,让颜玉锵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淡淡的道,“陛下,臣听得见。”

眸中的心疼已然被冷峻取代,“为了和谈,你连颜老将军都能利用吗?”

“陛下真会说笑,臣怎么利用父亲了?”

“你今日带朕去那间书房,可不就是为了提醒朕,当年大月氏霍乱西北边陲十五州,为了平定这一场边境之乱,颜老将军领兵出征,这一战,死伤无数,颜家军更是七万将士战死沙场。”

颜玉锵道,“看来陛下并未忘记当年西北边陲的大月氏惨案。父亲对西北边陲了如指掌,可照样死伤惨重,如今北境没有良将,谁能领兵?更何况,北境的军中,这一年来陛下虽在肃清,可还是有不少太后的人,此战打起来,陛下想过结局吗?”

“朕不会让此战打起来。”

“陛下为何这般笃定,这仗打不起来,那陛下以为,太后是否也知道此事?”

“太后知道又能如何?”

“那太后是否会纵许呢?”

“颜卿,你我都知道,太后只能纵许,户部拿不出军需,拿这个理由搪塞朕,可并不高明。”

“陛下,的确守住北境七城,谁也不能说陛下的不是。”颜玉锵攸然站起,“但陛下,太后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此事,未必能重伤朕。”

“萧旭尧,”颜玉锵吼了一声,躬身道,“你是帝王,正史书成,功成名就,这就注定了你身上绝无败笔,否则,史书工笔,那些令人揣测,真假难辨的秘史,便能够让臣民,天下,社稷,用这个败笔,将你的千秋功业毁于一旦。”

萧旭尧注视着他,在短暂的震惊后回了神,“清客,你这是在关心朕?”

颜玉锵侧身又退了一步,“陛下是大渝的帝王,关心陛下,乃臣的本分。”

萧旭尧坐在榻上,“既然关心朕,那必然知道,朕最想要什么。”

“户部可徐徐图之,陛下以乌垣为筹码,绝非上策。”

“怎么徐徐图之?”

“臣现在没有办法,不代表臣永远没有办法。”

“颜卿打算让朕等多久?”

颜玉锵凝视着萧旭尧,并未搭腔。

室内又一次只剩二人的呼吸声,萧旭尧打量着颜玉锵,“看来颜卿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既然如此,不如主战,毕竟,下策总比无策要好?”

“陛下,纵然臣说了这么多,还是无法改变陛下主战的心意吗?”

“颜卿自幼聪慧,也就知道,筹码是需要对等的。”

颜玉锵跪下叩首,“臣明白。”

“那颜卿就一定要如朕所愿啊。”

抬眸,颜玉锵略过萧旭尧的眸子,又俯下身,只道,“臣恭送陛下。”

“颜卿什么时候也会替朕做决断了?”

“臣不敢,陛下圣意,臣岂敢越俎代庖。”

“那朕今夜就住在颜卿这。”

“臣身体不适,恐无法让陛下安寝。”

萧旭尧捏起颜玉锵下颌,道,“颜玉锵,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朕才是你的主子,可别跟错了人。”

眼神交织,颜玉锵藏匿在眼中的不甘,又一次在萧旭尧的捕捉中转瞬即逝,他盯着萧旭尧,浅笑道,“臣知道臣在做什么,陛下是君,臣自然会以陛下为先。”

又是这样不及眼底的笑,春夜的风藏匿着花香,总得有些暖得醉人吧,可颜玉锵,却能让它更冷的像刃。

“颜卿若能一直听话,那朕也不必费的心思,来时刻提醒颜卿。毕竟,和颜卿这样的狐狸在一起,总得时刻提防着,省的忘了颜卿的圈套。不过话又说回来,颜卿这样活着,不累吗?”

“累,怎么不累?人就该活的醉生梦死,可陛下说臣是狐狸,臣就只能是只狐狸,满腔算计这才能不辜负陛下。”

颜玉锵又在使坏,在笑中藏刀,学着西北边陲的风沙,一点点将顽石侵蚀。

萧旭尧也怕他使坏,毕竟这人藏匿的,可是西北边陲下的文人雅致,在极致的狠戾中,反倒让人深陷那仅有的柔和,亦真亦假,却也觉得真切得不同寻常。

“颜卿这样的妖孽,果然值得朕花心思品味。”

“陛下说笑了,这世间哪有妖孽,左不过是人的幻想罢了,陛下若是沉溺于这样的幻想,倒也算得上醉生梦死了。”颜玉锵一顿,再勾唇,那便彻底沦为了水中月,“只是不知,这天下间,有多少人,愿意让陛下醉生梦死。”

冷,比四九的冬夜还冷,可却诱人得厉害,仅在呼吸的交替中,便能撩起人心中的窥探之意,被他这么一催,就更热了,似乎也就只有大寒的雪,才勉强能盖住这份热。

“醉生梦死?没有颜卿陪着,这世间就谈不上这四个字。”

“陛下高估臣了。”

萧旭尧看着颜玉锵,他又在笑,突然觉得,什么时候,颜玉锵的笑,不再是奢望,如此轻易便可得到,只是这样的笑,总觉得不怎么真切。

莫名的烦躁又从心中起来,萧旭尧只能转移自己的思绪,和这样的狐狸交谈,总觉得自己的欲/望被撩的更加炽热,萧旭尧无法直视颜玉锵,他可不想当什么衣冠禽兽,可这人,却总能有办法让自己陷入两难。

萧旭尧道,“颜卿,早些安寝。”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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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仁宫内。

“奴才陈治见过太后。”

太后坐在昭仁宫正殿的凤椅上,笑着道,“起来吧,赐座。”

等到陈治坐下,太后这才开口,“深夜还请陈公公过来一趟,是哀家的不是。只是事关朝政,哀家与皇帝都不敢掉以轻心。”

“奴才不敢,能为太后效力,是奴才的脸面。”

太后如今不过四十余岁,又保养得宜,一身正红色的宫装更显得雍容华贵。

“今日你和冯全去了颜府,可曾见过颜相?颜相身体如何?”

“回太后,颜相一切安好,听陆太医说,只是偶然风寒。”

“颜相那孩子,自幼身体便不好,如今更是为了政事操劳,怎能不病?”

“奉陛下的意思,宁公公从太医院召了陆璟陆太医住在颜相府上,想来不多时,颜相便能无碍。”

“那就好,那就好,尧儿办事越来越妥帖,这陆璟虽说医术不敌陆院判,但也算是拔尖,颜相如今得他照顾,哀家也能放心了。”

陈治回了声“是”,便不再接话。

太后等了一会,自顾道,“听说陛下今日也在颜府,他二人今日可谈论过乌垣边境?”

“回太后,这奴才就不知了,今天陛下和颜卿去了颜府的一处院子,连颜府的管家也不能入内。”

太后似乎突然来了兴致,盯着陈全,“什么样的院子,这样隐秘?”

“听宁总管的意思,乃是颜相父亲的书院。”

“颜取州虽说勾结外臣,可对这个儿子倒是上心得很,不然也不能请当年连中三元的温遥关作颜相的先生,也不怪颜相不愿让外人踏足。”

陈治没有顺着太后的话说下去,当年镇乌王苏束楚发觉颜取州勾结外臣,这才让镇守西北边陲的颜家彻底没落,可后来,苏束楚却在先帝病危之时,意图谋反,也就让四年前的那桩案件有了些疑云,可到底没有证据,此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哎,人老了,果真不中用了,这才说了几句话,就又困了。”

陈治立刻起身,“太后还有何吩咐,若没别的吩咐,那奴才先退下了。”

等陈治一走,李游也到了。

“如今将你调出司礼监,那你就替哀家好好看看二十四衙门和内廷的六局,浣衣局常在后宫走动,你就竖好你的耳朵。”

“奴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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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竹院内,月影溶溶,竹影疏疏,宁安守在外间,闻伯也只能在廊下候着,今冬的雪愈发冷了,闻伯望着西北,发出了一声长叹,算起来,元嘉也该回来了,有他在颜玉锵身边,萧旭尧多少有些顾及,也能让人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