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1)

对着宁安微微躬身,“多谢宁总管提点,颜相体弱,受了风寒,自该调养。”

“大人是聪明人。”

陆方康在室内,因萧旭尧一直盯着,颜玉锵似乎也不太乐意,这出来许久,脸上还在泅汗,发白的胡子都被浸透了。

“院判大人怎么出汗了?”宁安边问边给陆方康低了个帕子。

接过帕子,陆方康拭汗,“天气太热,天气太热。”

“院判大人当真会说笑,如今正是四九天,怎会热?莫不是院判大人身体不适,若真如此,可是咱家的罪过。”

“宁总管说笑了。”

“院判大人,俗话说,医者不自医,您老也该让小陆大人给您瞧一瞧了。”

“多谢总管提醒。”

二人言语间出了颜府,陆院判顿足,“宁总管不必送了,配好药,在下会让陆璟送过来。”

让陆璟送,若是让陆璟知道自己在这,这药还能送来吗?只怕一会回去,陆璟那小子,就能告病回家。宁安心里如是的想着,“大人这话可是说笑了,颜相乃是我大渝的肱股之臣,又得陛下宠信,咱们做奴才,能给颜相效力,那是咱的脸面,怎能不亲力亲为?”

不容拒绝,宁安对着陆方康道,“院判大人,请。”

---

昭仁宫内。

太后乌仁托亚正靠着贵妃榻浅睡。

“太后,户部尚书来了。”

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乃是宁安,可接下来的秉笔太监一个就是眼前正在给太后揉腿的冯全,另外一个,则是皇帝的秉笔太监,陈治。

“臣参见太后,愿太后福寿安康。”

太后在贵妃榻上,并未睁眼,“哀家安不安康,不在于哀家,也不在于你,而在于皇帝。”

严之敬道,“颜相主议和,我们何不趁此机会,让颜相成为我们的人?”

“敬卿,死了这条心,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圆了户部的空缺。”

“回太后,若是能议和,我们倒是可以通过乌垣的铁矿,来补足户部的亏空。”

太后攸然睁眼,看着严之敬,“若是无法和谈呢?”

“太后,如今户部的亏空有八百万两之多,若无法促成和谈,那今年南北一十三司的俸禄,便不好发出来。”

殿内正燃的银碳在炭盆中发出声响,让二人莫名打了个冷战。

良久,太后道,“盯着颜玉锵,可别让陛下将人扣住了。”

严之敬犹豫了一番,道,“太后,三天前,陛下曾让宁安召见了颜相。”

“那又如何?”

“颜相被罚在外跪了两个时辰,似乎是为了和谈一事。”

太后冷笑了一声,“哀家这个儿子,果然无情。”

“如今户部的银子都先紧着御林军和巡防营,无论是禁军,还是边疆的士兵,此刻都得看户部的打算,陛下执意发兵,便是看准了户部的空缺,想通过攻打乌垣,意图咬死户部,单靠一个颜相,能说服陛下吗?”

太后看着自己最新染的蔻丹,“单靠颜玉锵,自然说服不了萧旭尧,可颜玉锵的力量,也不容小觑,你尽快想法子,私下补足户部的亏空。”

“臣这一时半会,上哪弄那么多的银子?”

太后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严之敬心领神会,“多谢太后提点。”

---

颜玉锵寝室内,二人一直保持沉默。

萧旭尧沉浸在如何调理颜玉锵的身体,而颜玉锵则沉浸在自己体内的毒,苏束楚究竟是从哪找到这种毒的。

“颜卿想什么,这么出神?”

萧旭尧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颜玉锵身边,被他突然的出声吓到,颜玉锵起身,“陛下,您该回宫了。”

“自古天子降臣家,都是天大的殊荣,怎么,颜卿这是要赶朕走的意思?”

“臣不敢。”

“不敢,那颜卿方才是什么意思?”

颜玉锵被他这么一闹,头更疼了,这一年来,每一次跟萧旭尧说话,他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惹萧旭尧不高兴,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可无论如何谨慎,萧旭尧似乎总能找到他的错漏。

“陛下,朝中事务繁多,陛下若一直呆在颜府,恐误了朝政,臣不愿做大渝的罪人。”

“颜卿还真是忠君为民,都病成这样,还挂念着自己的丞相之责?”萧旭尧说得咬牙切齿,随即话语突转,“不过颜卿,你若是在床笫上,能对朕尽心尽力,讨朕欢心,朕又怎会舍得让颜卿做大渝的罪人。”

抚琴的指甲掐进肉中,颜玉锵丝毫察觉不到,“陛下若想寻床笫之欢,那臣明日便安排户部和礼部为陛下选妃。”

“颜玉锵?”萧旭尧声音低沉压抑。

“臣在。”

看着平静的颜玉锵,萧旭尧知道自己又失态了,“选妃?有颜相这么个妖孽在,什么样的女子能入朕眼?”

“一层层选下去,总会有合陛下心意的。”

萧旭尧抬手往桌上拍去,大声呵道,“颜玉锵。”

颜玉锵仿若没看见萧旭尧的盛怒,接着道,“陛下若同意,臣即刻让内阁发文书。”

“若朕不同意呢?”

颜玉锵俯身跪下,“国祚乃我大渝根本,帝王选妃,乃是国事,臣恳请陛下国事为重。”

“朕今日来看颜卿,也是国事,此事,可是颜卿心心念念之事。”

颜玉锵难以置信的抬头盯着萧旭尧,“陛下同意和谈了?”

萧旭尧看着颜玉锵漂亮的不成样的眸子一闪而过的灵动,开口说道,“折腾这么久,朕也累了,颜卿,陪朕去睡会,睡醒了,朕便告诉颜卿。”

“陛下?”

“颜卿之前还劝朕保重龙体,如今怎么又出尔反尔。”

颜玉锵知道萧旭尧是故意的戏弄他,却只能忍着,“臣去给陛下安排客房。”

萧旭尧直接打断他,“客房朕睡不惯。”

“那陛下想要如何?”

“颜卿向来最能体察朕的心意,怎么这会,明知故问呢?”萧旭尧怎会猜不到颜玉锵此刻不想看见他,不过,如今自己是皇帝,这人又如此不乖,那又为何要如他所愿。

萧旭尧突然贴近颜玉锵,深邃的眼中带着些难以掩藏的调/戏,“你不乐意,朕偏要强加给你。”

“颜府的床榻不比宫里,和臣睡一张床,太委屈陛下。”

“颜卿,同床共枕,你与朕又不是没有过,况且,更隐秘的事情都做了,又何必在乎这些?”

“陛下,此处乃是颜府,人多眼杂,恐污了圣誉。”

萧旭尧笑的坏,眼中也勾起玩味的欲/望,“究竟是污了朕的声誉,还是污了颜卿的声誉?颜玉锵,你若不想让闻伯知道,你乃朕的身下之物,就乖乖闭上你的嘴。”

被拿捏住了软肋,颜玉锵只能遵从萧旭尧的意思。颜府的床本就狭窄,二人同塌而卧,萧旭尧又故意往里挤,逼得颜玉锵只能侧身。

无法抗拒,颜玉锵背对着萧旭尧,假装浅眠。

萧旭尧知道这人的高傲倔强,故意将人翻过来,盯着他道,“颜玉锵,朕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无论是天下,还是你。”

颜玉锵又往里退了退,若非萧旭尧压着他,只怕都能退到墙里面,“陛下如今不都得到了吗?天下是陛下的。”

这人怎么可以如此冷漠,萧旭尧被他刺激到恼火,捏着颜玉锵的手劲也加重了几分,“颜玉锵!”

萧旭尧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颜玉锵疼的脸色更加白了,只道一句“臣知错”,便没有下文了。

“那就说说你错哪了?”

“臣不知,还请陛下赐教。”

话语间的礼数周全,让萧旭尧挑不出毛病,可当这个人是颜玉锵时,那就是错。

“颜卿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又为何请罪?”

颜玉锵不答,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萧旭尧心中拱火,二人侧卧在榻上,萧旭尧能看见他如羽翼的长睫轻轻颤抖。

逼着颜玉锵看向自己,“颜玉锵,你也会装傻?”

“陛下乃是天子,臣等凡夫俗子,自然难以同陛下比肩。”

颜玉锵在避开萧旭尧眼神的瞬间,挑起了一抹极浅的笑,像是西北边陲的风,虽薄却也刀人的厉害。

萧旭尧在极致的冷中失了神,轻抚着颜玉锵的背,“清客,你听话些,别惹朕,别和太后搅在一起,朕还当你是以前的清客。”

仅余下呼吸间的交错在二人间推搡,也似乎只有不说话时,平静才能维持。

许久,颜玉锵道,“陛下,臣累了。”说完这话,颜玉锵挣脱开,背过身子假寐。

均匀的呼吸声从颜玉锵耳边传来,他挣了眼,翻过身,打量着身旁之人。

从眉眼到下颌,一点点扫过去,他一点也没变,带着乌垣血脉的容貌比大渝的男子,更加深邃浓烈,多了一分野性,也让萧旭尧的尊贵中藏了一丝不羁。

颜玉锵抬手,轻轻触碰着他的面颊,暗暗发誓,“旭兄,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你说我背叛你,那如今,清客就以皇位以大渝为代价偿还,算是清客对你的弥补,对父亲的弥补。”

这张脸,颜玉锵怎么也看不够,可如今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若萧旭尧能一直恨着他,也是一个记住他的理由吧。

睡梦中的萧旭尧从颜玉锵转身的一瞬,便清醒过来,他习武多年,这样的警惕还是有些的。他察觉的到了颜玉锵注视他时的温柔与不舍,也贪恋他触碰自己的细腻。

颜玉锵的指尖和自己不同,他不能习武,自幼养的娇嫩,不像自己,指尖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冰凉的指尖触碰在温热的肌肤上,比冬日的细雪还轻,还冷,就像颜玉锵一样,是个极致的雪中琉璃美人,清冷,易碎。纵然是一团火,也无法融化他的冷。

萧旭尧想握住他的手,可他心中也清楚,若是骤然醒来,旁边的人必然会大惊失色,又是一副恭谨疏离。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只剩君臣和玩物了?

不知过了多久,颜玉锵终于在不舍中抽手,两夜未曾安枕,困意袭来,迫使他窝在萧旭尧怀中沉沉睡去。

“清客?”

萧旭尧轻喊了一声,觉察到他睡得安稳,这才敢动了动身子,将人搂进怀中,下巴枕着颜玉锵的额头,宠溺的蹭了蹭。

“清客,若你能一直这么乖巧,朕怎会舍得罚你?可你太会惹朕生气了,朕也不得不罚你。”

美人在怀,温香软玉,色授魂与的幻境,让萧旭尧闻着颜玉锵身上冷冽的竹香,也小憩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