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兴被放走了,齐烨则是对衙役下达了最高指示----圈儿踢,圈儿踢高桥久郎!
一群衙役和狱卒顿时色变,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圈儿踢,这俩字经常从齐烨嘴里说出来,不过每次都是带有表情的,神色激动、小人得志、怒不可遏。
唯独这次齐烨说的很平静,并且没有加任何前缀和后缀,比如给本世子圈儿踢他,或者圈踢儿他多少次。
平静,没有前缀后缀,衙役和狱卒们懂了,次数不重要,重要的是圈儿踢,圈儿踢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叫高桥久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群衙役们冲进了地牢之中,杀气腾腾。
不得不说,这些在京兆府中地位仅仅高于门口大黄狗的衙役们,在他们的眼中,齐烨就是传奇,京中的传奇,京兆府的传奇。
衙役,京城之中像是代表官方又不怎么被官方承认并同时被百姓嫌弃的特殊群体,在官方授权下,他们对百姓张牙舞爪,出了事,他们就会被抛弃。
如同很多文吏一样,他们见过太多太多阴暗的角落和无法言说的卑劣。
他们已经习惯了,他们也有气,气自己随波逐流,气自己渐渐麻木,气自己不知何时乐在其中了,不知不觉也在阴暗的角落做着卑劣的事情。
当齐烨出现后,他们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做一些正义的事情,一些对的事情。
齐烨连一个衙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可这些衙役知道,幽王府世子殿下不会抛弃他们,以前没有,一次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事实已经无数次证明。
既然如此,跟着世子殿下去做一些正义的事情,让自己在百姓面前抬起头,挺起胸,这种感觉很奇妙,与物质无关,与内心被修补的一些窟窿有关。
当然,话说回来,那些执迷不悟的衙役,早就被齐烨和老段踢出京兆府了,能留下的,多多少少都算是有良心的,小人物,是会刁难小人物,可更多的小人物,则会感同身受。
齐烨坐在正堂末位上喝着茶,耐心等待着。
眼看着快要到了下差的时间,鸿胪寺来人了,就来了一个人,鸿胪寺两个少卿之一,吴尚峰。
吴尚峰没有穿官袍,一身儒袍穿在身上很违和。
如果这家伙换了一身布衣或是麻衣,去北市溜达一圈,一万个人里绝对没有一人会觉得这家伙是当官的。
糙,长的糙,皮肤黝黑,。
糙,行走坐卧糙,走路的姿势是迈着大步,略微有些驼背。
糙,五官糙,眼睛大的像铜铃,朝天鼻,厚嘴唇。
就这么糙的一个人,担任的正是京中六部九寺中的鸿胪寺少卿。
各种糙的吴尚峰走进来后,没先施礼,而是先开口。
“本官能进来不。”
这一开口,齐烨都乐了,拱了拱手:“吴大人,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那本官能进来不。”
“为何不能进。”
“能进就好。”
吴尚峰坐在了齐烨的对面,开门见山:“犬子提过世子殿下。”
“吴谓。”齐烨笑容渐浓:“打过几次交道。”
“嗯,打的狠吗?”
齐烨:“…”
还真别说,以前齐烨混京中纨绔圈子的时候,那么多纨绔子弟,他能有印象的就那么几个,屈指可数,吴尚峰之子吴谓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这小子太会审时度势了,几乎不吃亏,从来不做强装b挨狠揍的事,这对京中纨绔子弟来说是一种很难得并且极为少见的品质。
之前马牌政令刚出的时候,吴谓就被逮过来了,和一群公子哥,叫叫嚷嚷,不想交罚款。
齐烨出来的时候,吴谓自报家门,说小爷的爹是鸿胪寺少卿,很狂。
然后齐烨也自报家门了,说他叫齐烨。
一听齐烨大名,吴谓直接大意失亲爹,第一时间改口,说他没爹,一人做事一人当。
要知道那时齐烨刚搞下去个礼部郎中,又扫荡了一番工部,威名赫赫,不知多少纨绔子弟的长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离齐烨远点。
“本官开门见山了。”吴尚峰坐直了身体:“人,本官能带走吗。”
“不能。”
“还活着吗?”
“活着。”
“活着就好。”吴尚峰微微松了口气,随即站起身:“那本官就告辞了。”
“这就走?”
“本官惧内,下差后半个时辰回不到府邸之中,会挨打。”
齐烨张大了嘴巴,见过这么多官员,从来没谁说自己惧内的。
“高桥久郎,你不想带走?”
“本官,带的走吗?”
“带不走。”
“那本官还留在这作甚。”
“服了。”齐烨哭笑不得:“高桥久郎是瀛人使节,你是鸿胪寺少卿,你鸿胪寺罩着的使节被京兆府抓了,你不闻不问?”
“问了,活着,被关押了起来,怎地没问。”
齐烨微微皱起了眉,发觉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首次谋面的鸿胪寺少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