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放学回到家里,吃过了晚饭,母亲收拾完餐具,和父亲心事重重的坐在桌边,叫住我说要谈谈。母亲的脸色完全沮丧,父亲则笑的有些勉强。我几乎已经不用脑子也知道他们要说的主题。
“是这样的,那狗,”父亲尽量的控制声调和节奏,“并不是自己跑出去的。”
“我知道。”
“也没有送人。”
“也早知道了。”
父亲顿了顿,也没有问为什么我会知道。
“其实,只是想让你了解,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也和我们没有关系。”
“……”
“你们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它就死了。就在你床脚那儿。”
说到这里,他们两人似乎等待着我的某种反应,所以稍微停顿了一下。但我并没做出任何反应。不是刻意做作,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只是先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形,所以不知道该做何种反应。
显然我的父母会错了意,他们似乎认为我并没有被悲伤击倒——因为在他们眼中看来,当时的我和短毛犬已经是相依为命的“灵魂伴侣”,之所以不想告诉我也是怕我忽然做出什么出格的反应。我现在这样的无动于衷反而让他们松了口气,进而还稍微产生了一点愠怒懊恼,对于我的无情和冷漠,母亲甚至稍微用鼻子嗯哼了一声。
“到底是怎么死的?”有些事情我也想搞搞清楚。
“发现的时候已经全身僵硬,肚子鼓鼓的,好像里面积了气或者腹水。恐怕是淋雨然后发病,可能是肺炎,也可能不是……”
“我们也不是医生,怎么知道。横竖不过是病死罢了。”母亲终于忍受不住,插进来发作咆哮。看来对于父亲的陈述,我还是没能及时作出合理的反应,母亲才会有此发作。但还是那句话,不是不想作出反应,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作出反应,另外,当时的我还是比较老实本分,还没有学会无中生有,附庸附和的本事。
“……后来,我们就把它埋在院墙下面了。”父亲指了指大体的方向。他的动作颓丧无力,说是指引方向,其实也只是指向门外。
“想去看看。”我说。这是我的真心话。
“一条死狗,看什么看。”母亲再次低声咆哮。我觉得她当时已经对我充满了敌意,再差一点就要扑上来咬住我的脖子了。但是仍然不能怪她,应该怪我,看来还是我没能做出让她满意的反应。
不过我是真的想去看看,没什么特定的想法,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想去看看。我也没让他们陪我出去,但是我的父母却好像感觉到某种来自于我的压力,要求,如果不说成是轻微谴责的话。这种良心上的反应迫使他们跟在我的身后,这完全是一种误解,一种误会。而我时至今日也无法排除这样一种现状,即与别人交往中频繁的造成这种误解和误会,却又无法排除解决的状况。
总之,我们一起快速的走到院子里,来到院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