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回话。这更加揪起了我的好奇心。怎么啦?难道真的睡着了?其实稍微冷静一下,又觉得眼镜女孩的做法也没有什么大非。毕竟人身皆有自由,大家都有选择的权利,选择如何生,如何死,如何应酬世界,如何被水泥淹没……但是不能再等,因为好奇心得不到满足便不能踏实,至少不能睡个好觉——如果今晚还有可能睡觉的话。
想到这里,下意识的看看手表。手表上三针俱停。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也是三针俱停。巧合,纯属巧合。本剧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巧合,纯属巧合。尽管此时我有点讨厌这样的巧合。讨厌,而且是那种容易发散的极端的讨厌,虽然只是萌芽状态,但是扩散开来,可以肯定,一定会是种极端的讨厌。超级极端。超级。极端。仿佛时间停滞了一样。
我对时间停滞这样的事情并不会感觉恐怖,尽管真有那样的情况,也属于未知的情形,而未知的情形多半都会产生恐怖。而对我,对于现在的我,只是感到不可遏制的讨厌,甚至恶心,如果事态不能证明此刻不处于时间停滞,恐怕还会恶心到呕吐。
这样想着,慢慢从沙发上起身,稍微整理一下被自己坐凹的地方——却无意中发现了一点特殊的东西。那是一份高级俱乐部的申请表,就夹在沙发坐垫的缝隙之间。上面的姓名一栏已经填好,旁边的地方也贴了相片。其余部分仍是空白。在申请表的右下脚留有黄色的咖啡印渍,似乎就是来源于桌上的那半杯饮料。照片明显经过了修理,不是说眼镜女孩本身有什么相貌缺陷,只因为毕竟是上班族,不是偶像明星的类型,所以仍然需要修片。
对于这一类的俱乐部,我也略有所闻。自身没有什么兴趣报名,但是以前也听人说起。其实三年前陪伴身边的酒涡女孩就曾申请类似的俱乐部工作。那时候我们还是大二的学生。当时的她对我坦诚相待,什么全都告诉了我,仿佛不把自己的人生一五一十的化诸文字流入人的眼帘便不能算是坦诚相待。对此我非常感激,而且非常厌烦。当时的我还年轻,并不想对不了解的事情多做了解,也不想为达到目的之外的事情多花力气。但是她还是一五一十一丝不苟的把她的遭遇从小到大倾注于我,仿佛我是能够帮她负担生命重负的容器。是的,容器。当时的她多半是把我当成了容器,才会依赖我,喜欢我,而不是图我其他什么东西。因为除了懒得犯嘴争辩,听之任之,当时的我几乎一无所有,一无所成,就如现在的我一样。而这多半就成为她依赖我的原因,对我倾诉不已,依赖不断。
那时候的酒涡女孩还很年轻,比同样年龄的我显得还要年轻许多。一方面读着大学,一方面在俱乐部打工。按她当时的说法,俱乐部很难进入。男人没钱不行,女人没脸不行——这也就难怪申请表上要进行修片了。酒涡女孩所在的俱乐部采用的是会员制,接待的自然也全部都是会员。自然,男人没有一定的事业基础和成功身份,难以成为会员。就这样白天上学,晚间打工,倒也半工半读,生活甚是轻松宽裕。难怪她有闲情雅致和那时候的我进行交往。说起来三年前的我一无是处,几乎和现在的我别无二致,而当时问起她纠缠我的原因,她倒是相当率真正直,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
“正是因为你一无是处,所以才和你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