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有没有什么成果。孙越说了解了很多看似没什么差别的人天差地别的生活,他们的心理活动。还有进行记忆实验后,他们所呈现的样子。他所能得出的结论是,凭空删除一部分记忆,纵然是难以面对的那部分,人会觉得有所缺失,而不会有那种如释重负的快乐。所以悲伤的回忆也是很重要的。
“这份工作有意思吗?”我问他。
他笑了,他说:“我累了。所以准备换份工作。”
他给我展示了他的工作环境,他告诉我由于我经常来,是潜在的被实验对象。但是最近实验室出现了变故,导师不打算继续做了,他的这份工作也就此结束了。导师要求他尽快把器材寄回去。但在此之前他还是决定给我介绍一下实验的过程,想看看我有没有兴趣。他遇到过很多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什么样的人对这类实验有兴趣。
那时候,我担心的是实验之后脑部机能会不会出现问题,这类实验说不定是非法的,签了免责协议,我出事了连赔款都拿不到。但我反而表示了极度强烈的意愿。我真的有很想遗忘的东西吧——我现在已经毫不记得了。我从一开始的表达意愿,到后来几乎是央求的催促孙越、孙越同意了。他保留了我缺失的一部分记忆。人脑缺失的那部分,需要被等量的记忆所填补。孙越看了我的日记本——记录的内容实际是每天的梦。我说把这些换进去吧,如果梦和现实是颠倒的就好了。
他笑了,他说自己起床的时候,都庆幸梦是假的,现实里什么都没发生。
这可能就是我精神病史的来源吧,但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后来孙越拿着那些记忆找到我,还给我介绍了工作。这期间,我们大概也有十几年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