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那不停拍打晃动木门的手才握紧了木闩,停止了动作。
那身后通道小门传来脚步声。
宋知栀来不及思考,脱下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她身上,搂住了女孩纤细的腰肢,飞身踏上屋顶离开。
不远处的雅间窗户敞开着。
一双湖蓝色的桃花眸遥遥望去,紧抿的唇线上冰冷的薄霜有些融化。
“我终于等到你了。”
——暴戾女将军被群狼环伺(18)——
一双湖蓝色的桃花眸遥遥望去,紧抿的唇线上冰冷的薄霜有些融化。
“我终于等到你了。”
……
数日后
京都又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消息。
沈家小姐死里逃生,从善修庵回到沈家,并举发了善修庵里的私盐贩卖交易。
圣上怜恤沈家大小姐,又赞赏其功德,封沈思瑶为顺德郡主,并特许前往宫中与众贵女一同修学。
夜色寂寥。
京都的深秋不似边境,冷冽中夹杂着湿润的柔情,空气中都泛着奢靡的味道,寸土寸金,连通往皇宫的街道上,百姓的穿着都比边境要精致上许多。
长街三十里,灯火通明,银光铺满地,人影熙攘错落。
“知知,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马车中坐在她身旁的沈思瑶穿着朴素的浅粉裙衫,梳着丫鬟才梳的发髻,那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露出几分担忧。
宋知栀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
“不会,只要你按照我说过的做,总不会露出破绽的。”
那日
沈思瑶浑身是伤本想逃走。
她知道沈家的人如豺狼般,那薄情负心郎就是那抬正的二夫人派来的。
父亲也厌她弃她。
可以说,沈家没一个人希望她活着回去。
“你出不去,城门口早就戒严了,沈小姐,我同你一样,都是这奢靡牢笼中的困鸟。”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救我?”
沈思瑶长得清秀,小脸上还沾着血迹,许是多年受罪,有些营养不良,形销骨立,那腰细若拂柳盈盈一握。
宋知栀都怕将其折断。
“可怜的沈小姐,我是来救你的人。”
“那些见过你面容的老鸨和小厮,已经被我杀了,你不用害怕。”
本来以为是个登徒浪子,知道他抱着她在街道上轻快如燕时,那脊背仿佛硌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她脸上的羞赧才渐渐褪下。
“我从未见过你,为何要救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若是看重我沈家大小姐的身份,其实大可不必。”
街边的风随着两人的残影刮过沈思瑶的脸,那凌乱的发丝已经散乱。
沙哑柔软的嗓音夹杂着些许自嘲的味道。
傍晚时分已至。
宋知栀已经将被骗婚的来龙去脉和她说了个七八。
却唯独隐瞒住了虞知白的身份,只说是宫中的贵人。
“原来宋将军和我一样,都被那些负心薄情郎给辜负了,最亲密的人被人设计害死,如今我们两个的境地倒是十分相同。”
“宋姑娘,我愿意。”
沈思瑶伸出伤痕累累的双臂搂住了宋知栀的肩膀。
不知为什么看着女孩神情恹恹地说完,连眼睛都没眨几下,她突然就想抱抱她。
在这飘零如浮萍的生命长河中,她们两个就像水面上一根浮木上的蚂蚁,渺小又无力。
“尊严在权势之上,真理在手中所控制的财权之内,男子如此,我们女子亦是如此。。”
“思瑶,今日你既愿意借我身份,作为回报我会让你堂堂正正地站在京都,让那些人不敢在轻蔑地看你。”
宋知栀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声音轻柔却格外的铿锵有力。
那股无形的力量将沈思瑶眼尾湿红的水雾勾起,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从那日起。
宋知栀和沈思瑶便易容换了脸,大张旗鼓地举着善修庵走私的罪证送进了京都府衙,代替沈思瑶成为了沈家的大小姐,受了赏之后被光明正大地接了回去。
如今想来,心中那股隐隐的郁结,一想到即将要见到虞知白和那昏君,那愤恨不减反增。
“这就是沈家接回来的大女儿啊,长得倒是水灵……”
“是啊,听说是害沈相如今的夫人落了胎,被关在善修庵十来年。”
“真的啊?善修庵是什么地方,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回来。”
……
宋知栀迎着那窃窃私语的议论声落了座。
偌大的宫殿金碧辉煌,琉璃盏灯光熠熠,推杯换盏静候着,百官与家眷都在相互恭维着。
大红的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了台阶上。
大概又等了一炷香。
那嘈杂的声音才突然在一道尖细的声音下戛然而止。
“陛下到!”
“太后到!”
“太子到!”
“洛学士到!”
穿着明黄龙袍的中年男人从殿外搀扶着气质斐然华丽锦服的太后出现。
跟在一旁的还有个看起来眉宇和善的男子。
穿着浅锦织金的蟒袍,那张柔和的俊脸上挂着浅淡的弧度,狭长的桃花眼同虞知白的如出一辙。
只是那瞳孔是浅褐色的,像玛瑙石般。
这大概就是太子虞骆青了。
跟在三人后面的,是个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那个穿着浅白官袍的男人正是洛青辞!
宋知栀心中冷笑。
他从来都不觉得洛青辞是个贪恋权势的人,可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在边城多年的他为何要和素不相识的虞知白沆瀣一气,陷害养他长大的宋家。
两个果然都是白眼狼。
这么多年就算喂条狗,也合该知道冲着她犬吠几声示好。
她想着,不知不觉凝望了他许久。
而洛青辞恰好落了座,坐在她对面,感受到她那灼灼的目光,便也冷着脸瞅了过来。
那琉璃般的冷眸仿佛带着天然的疏离感,在看向她时瞳孔不由得颤了颤。
宋知栀赶忙收回了视线。
她如今用的是沈思瑶的脸,而沈思瑶换了张不起眼的脸,被留在了马车里。
可心又忍不住跳得快了几下。
那该死的男人应当认不出来的。
她垂眸捻着一旁的杏花糕尝了半块,即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那视线的凝聚和离去。
“父皇,儿臣来晚了。”
门口还未见人,就已经听到了那清沉悠远的声音,浑厚有力的咬字,听着也是熟悉得不能在熟悉了。
除了她那白眼狼,还能有谁!
只见虞知白穿着天青锦袍,身材纤长,手拿着水墨骨扇轻轻摇晃,眉宇洋溢着勾人的笑意。
像是哪个笼子里跑出来的花孔雀似的。
湖蓝色的瞳孔似西域进贡的宝石般,墨发被翠青玉冠扎起,两条竹青丝绦随着晃动的马尾一同飘动着。
踏着黑底鎏金靴,路过她的桌前,有意无意地掀起淡淡的风后,坐到了洛青辞旁边的位置。
太子虞骆青则是坐在她身旁,宽敞的矮桌和软垫比对面的虞知白的不知道精致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