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那些姑娘都是将花灯放到河里,我们也来放吧!”
“好。”
那一抹烛光落入了河边,照着碧绿的水面倒映出影影绰绰的兔子耳朵,连带着一旁的水面如同模糊的铜镜,照出了女孩那盛满了碎芒的眸子。
她们在拱桥下昏暗的角落里,这里没有什么人,两道娇小的身影仿佛就此隐匿在黑夜里般。
宋知栀有些不忍心了。
她可以面无表情地将那些居心叵测长相俊美的坏男人当成垫脚石。
因为他们坏得彻底,每个人都多多少少做过阴私自大的勾当,以爱为名,画地为牢。
她不爱他们,甚至一时兴起之后还能用理智清醒的头脑抛弃和伤害他们。
在宋知栀看来,这些只不过是她达到目的的任务手段而已。
但女孩不同。
正如之前校园里被霸凌的沈芷怡,民国战乱中的沈竹心,还有眼前无忧无虑的小帝姬殷时宁。
她们无辜,在她面前小心翼翼。
那份承载在心中的各种感情就像容易破碎的水晶一样,被她们捧着,无私地展露在她面前。
宋知栀自认是一个已经没了心的人。
但在这赤忱的心面前,竟然也会心软。
有时候她甚至希望,如果她们这些单纯善良的女孩,能像那些反派一样,自私一点,坏一点,或许她心中的负罪感就会少一些。
更能理所当然地利用,抛弃。
她最讨厌欠别人的了。
【好可怜呀,宿主还有良心哦~】
“当然啦,我可不像系统君这么没良心,只知道拆你宿主的台。”
【本系统也很心疼宿主的哦,只不过任务是这样的嘛,宿主大大就当是被局长大人强制逼得,负罪感会不会少一些?】
“嗯……你的想法局长大人知道吗?”
【宿主当我没来过……装死中……】
宋知栀浅笑一声。
她不会因为任何人停止她的脚步。
最后送一段前程,自此远离,是她唯一能给他们的报酬了。
河边石砖上布着些许青苔,女孩伸手将花河灯放入河水中时,那袖子落在上面,被些许水汽给打湿了。
眼看着殷时宁就要松开捏着兔子花灯的那片耳朵,她握住了她的指尖,声音轻柔。
“松开的时候,许个愿吧。”
说完,宋知栀才松开了她的指畔,目光从她此时天真无邪的眸子移向平静的水面
“原来还可以许愿啊!那我好好想想!”
女孩声音在昏暗中有些清脆,片刻之后才松开了那兔子耳朵,立马虔诚地双手合十,目光灼灼地看着那盏灯。
“我希望,知姐姐还有我,能在宫中好好活下去,长命百岁,一生无忧……”
“噗,笨时宁,说出来就不灵了。”
宋知栀忍俊不禁,唇畔微微勾起,伸出指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啊,那就保佑知姐姐吧,可以不用保佑我了,实现一个就好。”
初秋的风有些轻,撩拨着那平淡无波的水面泛起层层碧波涟漪,平整河水升起的褶皱将那盏烛火摇曳的河灯推向了远处。
到最后只能看到一抹若隐若现的光亮。
“走吧,时宁,我还有要事。”
说着宋知栀扶着一旁的石桥,撑着直起有些酸的腿站起身来,朝地上的女孩伸出掌心,袖衫耷拉在半空中。
殷时宁笑得灿烂,目光落在她的手心上,伸手抓住撑着站了起来。
热闹的街巷已经隐隐开始散了,高亢的叫卖声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那些摊贩大都已经收拾好了,来来往往着准备回家。
人影错落直到热闹消散,不过是她们从城中走到城北的距离。
相比较城中的热闹喧哗,城北多是官员府邸,富人聚集的院落。
最终宋知栀将殷时宁安排在了一家酒楼里的上等房,临走前还给了她一把碎银子,再三交代。
“时宁,记住,别乱走,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子时三刻之前若我还没回来,你就拿着令牌去正武门外面,那负责运送粮食的人会在那里等我们。”
“知姐姐……”
“放心,我一定回来,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我们有杀身之祸。”
“我知道了,知姐姐,我等你回来。”
说完最后一句,宋知栀就穿着黑色的衣衫离开了。
而此时宋府前门已经被官兵堵死,几个人高马大的士兵穿着整齐的战甲,手里握着长枪严防死守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扑面而来的是精锐之师的压迫感。
宋知栀到达拐角处酒肆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系统君,勘察一下,哪里能进去。”
【正在扫描中哦……宿主大大,西南面有个狗洞可以钻过去!】
狗洞!?
“没有别的地方了吗?”
【没有了哦,宿主大大,其他地方都守卫森严哦~】
算了,为了任务,她钻!
宋知栀按照脑海中系统君提供的方位,很快就找到了那处隐蔽的狗洞,离后门不远。
不过这狗洞的位置恰好被院里外的两棵老树挡着,十分隐蔽难以发现。
女孩咬了咬牙,手指快速地将碍事的袖子和裙摆打了个结,趴下身子缓缓钻了进去。
松软的泥土扒在她甘蓝色的的太监服上,袖子上的湿迹还没干,就已经在染上了狼狈的泥垢。
好不容易钻了进去,谁知不远处笼子里的大壮就叫唤起来。
她快速爬起身来,躲着巡逻的士兵,朝着最近的屋子里走去。
那白眼狗闻到熟悉的气息才停止了犬吠。
她靠近了那虚掩的窗户,这间屋子是她曾经的书房,里面黑暗一片,连烛火都没有,刚掀开那窗纸糊着的木窗,就闻到一股酒气。
定是兄长在她书房里偷偷喝酒了!
“刚刚怎么回事!”
她来不及思考,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逼紧了她的神经,掌心撑着窗边朝里面翻过去。
谁知!
“扑通——”
她刚翻进去,就一头栽进了那偌大的浴桶里,温热的水流将她脸上蜡黄的脂膏都冲洗干净了。
该死的宋嘉丞竟然在她房里洗澡!
“宋嘉丞,你自己没房间……吗……”
她责备的话音未落,就哽住了。
黑暗中一具灼热的躯体将女孩娇小的身子逼到了浴桶角落里,修长的指尖下一秒就掐住了她的脖颈。
声音囫囵清冽,十分陌生。
“说,你是哪里来的刺客?”
铺天盖地的酒气朝她袭来,那具湿热的躯体紧贴着她,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他伸出另一只手在他胸前的柔软处抓了抓。
“咦?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