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王府只有一点不好,因为两边都是山林,天才刚亮,就有各种鸟叫的声音。金奢狸把各方面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点。
萧离从窗的缝隙,看她蒙着脑袋,像头猪似的的趴在床上。屁股高高翘起来,好像一场春梦不愿醒的样子。心神散开,王府内外一草一木皆在眼底。他尤其喜欢这个人工湖,一头钻进去,神游上境也发现不了。
渊月吐出一口鲜血,强行运气冲撞禁制,终于受到反噬。可她不在乎,只要不死就行。若不恢复功力,金奢狸不知还要怎么调教她,更不要说闯出王府,重获自由。
有生之年,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
再聚真气,猛地冲向气海。神游上境的禁制虽然厉害,但她好歹是合道巅峰,不过就是差一个境界而已。但这个境界,不是天与地的距离,却有着凡与神的差别。
她这一次用足了力,反噬也更大。萧离的禁制乃是用天地之气封住气海,一旦冲撞,天地之气散入经脉,狂暴异常。她本就被封住了真气,如何压制的住。天地之气散入经脉,直入灵台,头脑一胀,就要晕过去。正好一股纯正无比的真气灌入体内,身子一下子轻松了,好像要飘起来似的。
“你何苦逼自己。”萧离说。
渊月不说话也不看他,但心里恼火,呼吸变得有些粗。
萧离心念一动,将压在渊月气海的天地之气,一点一点抽出来。禁制是他所为,他自己解当然轻松。
他很清晰的感觉到渊月的功力正在恢复,真气游动,散发着一股强者气息。生灵果对她相当有效,竟能将她功力推向合道巅峰。或许是以骨珠破境的缘故,她这一身修为总是缺了些什么?
是感悟,是自身对天地万物,自然之道的感悟。
难怪影子说:他今生再也无缘神游。不以感悟入合道,第一步就错了,更别想破入神游。像符飞絮,十五,端木雄那些人,忍在还虚境那么久,迟迟不入合道,就是为了积累感悟,增加破入神游的机率。
萧离想到自己,那么轻易破入神游,除了参悟寂灭一式,更多的还是得上师舍利相助。那是法显大师涅盘之时,精气神所聚,还有自己毕生的感悟。直到今天,他仍能感觉到舍利在身,未能完全吸收。可惜,自己也不知道吸收的法子。
这一点,他要感激大智。除了大智那种得道高僧,世间谁会舍得。心里也后悔,早就应该把花惜和南风带回凉州,远离圣京。能怪谁呢,大智?花惜和南风又不是和尚的女人,只能怪自己。
最要命的是,明明知道渊后在圣京,还把血玲珑交给南风,这分明就是招祸的。再想想,自己还是在乎花惜的那张脸,否则南风说可用血玲珑治好花惜时,自己也不会毫不犹豫的就把血玲珑拿出来。
心想:自己原来也不过是个低俗的男人,爱女人的脸,爱女人的身材……
渊月气息更盛,已到了还虚巅峰。
萧离心想:这也就行了吧,她若功力全部恢复,自己不在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说不定真去找阿狸的麻烦。
假装闷哼一声,提一口气,逼出一口鲜血,哗的一下,全喷在渊月身上。
“怎么了?”
萧离身子一软,渊月赶紧扶住他。
“你受伤了?”
萧离苦笑:“渊后的流彩虹下,只是受伤,已经很运气了。”
渊月把他扶到床边,冷声说:“自己没有本事,还敢设局,真不怕把自己命搭上?”
“什么局?”萧离假装糊涂。
“看看吧——”渊月把喜帖扔给他:“你敢说这不是针对渊后的局?”
萧离不用看也知道,因为这本就是他的主意。假模假式的打开,脸上现出震惊之色:“难怪渊后离开圣京,冒险也要跑到凉州来。渊后之女,不就是你。我若是渊后,也忍不住……”
忽然看到喜帖华美,金线包边。烫金的喜字,绣着五爪盘龙的细纹,问渊月:“这是渊后给你的?”
渊月冷笑:“难道我自己成亲,还要给自己发张帖子?”
萧离说:“应该是阿狸的主意。”心想:作为凉王正妃,是到你奉献的时候了。
渊月显然不信:“真的?”
“渊后呀,我躲都来不及,还敢把她引到这里来?”萧离说:“我就算有点笨,可也真的怕死。”
“那就是金奢狸设局我母亲了?”
萧离摇头:“她哪有这个资格,不过是小女人的不成熟的想法而已。”
“什么意思?”
萧离说:“自老康王死后,也就是长老摇光。她知自己是浮光后人,既怕不容于世人,又怕不容于天都,一直想寻个安身立命的法子。凉州兵强马壮,又有我这个凉王挂名,她自然放心,所虑者就是天都。倘若天都再临世间,她怕保不住一方安稳。”
“那和这喜帖有什么关系?”
“女人的想法总是很奇怪。她知你是渊后之女,渊后又是天都之主。倘若你成了凉王侧妃,有那么一日,天都临世,凉州好歹有这份人情在。或许,可躲过一劫。”
渊月皱着眉头说:“金奢狸是这样想的?”
萧离点头。
“我看她在雪山西坳,指挥大军,杀伐果断,不像是既怕这个又怕那个的人。”
“上马为将,她能血染江山。”萧离说:“下了马,她也不过是个女人。女人,总爱胡思乱想……”
“我也是个女人,可我……”渊月说。
“你顶多是个女孩,还算不上女人。”萧离说:“女人的好,你可知道?”
渊月冷哼一声:“女人的好,你该问自己才对。”
萧离说:“成亲之后,你就会明白,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女人。”
“你真要成亲?”
“渊后都来了,我还应了她。”萧离说:“我哪敢违背她的意思,难道你敢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