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话说的委婉,左佑师却是一听就能猜出什么事来。之前有人传信小康王扣了东山沈家的舞姬团,他正有事寻求沈家相助,于是便立刻赶回来。一问之下才知道舞姬团已经放回,却又在门口遇到沈川,还以为他是来问罪的呢。不过心里也清楚,小康王只是在王妃离开的时候胡闹一下子,即便抢了什么人回来,也绝不会做过分的事情。何况还有竹之武看着,更不会出问题。
于是左佑师说:“沈老弟放心,这人绝不会出什么问题,待找到小康王将人要了还你,保证一根头发丝也不会少。”
沈川说:“最好这样,我那兄弟不像我有牵有挂,纯粹地道的江湖人。若我那弟妹有个意外,江湖人行事自是另一番作风。”
左佑师笑:“老弟,这像是威胁。”
沈川说:“不,只是提醒老哥你。我那兄弟修为在我之上,江湖儿女快意恩仇,即便竹之武守着王府,多少也是个麻烦。”
左佑师沉吟片刻:“老弟放心,看你面子,这件事也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毕竟,老哥还要请老弟帮个小忙。”
“请讲!”
左佑师说:“沈老弟可知道凉州的状况?”
沈川摇头:“我只是个商人,顶多算是半个江湖人。庙堂太远,不是我这种小民需要关注的。”
“是呀,世人又有几个在乎一个小小异姓王的处境。”左佑师好像很感慨:“当年康王决定臣降,天启帝允他画地自治,拥十万铁骑。四年前又用恩降的说法,把凉州分封给他幼子,是为凉王。”
“这些我也听说过。”
左佑师说:“老弟怕是不知道,天启地封幼子为凉王,以凉州为属地。又赐婚康王,纳了康王幼女金奢狸为王妃。”
“和皇家联姻,这不是好事?”
左佑师笑:“老弟,那时凉王才十六岁,金奢狸已经二十六岁了。”
“康王之女,何至于二十六岁还未嫁人?”
左佑师说:“她的兄长都已战死,十万铁骑总不能让康王去带领,自然耽搁了。老弟,关键在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一个二十六岁的少女,是否不大合适呢?”
听到这里,萧离心道:二十六岁,就不能称作少女了,应该是熟女。
左佑师接着说:“天启帝就是以此为由,凉州封给凉王,又纳金奢狸为妻,看上去两家和美,但凉州即为凉王封地,凉州财政自然归属凉王。天启帝也算聪明,竟想出这个办法。明面是恩泽,实际却是削权。”
沈川显然有些不明白,左佑师向他解释:“康王是当世大儒,当年之所以臣服是因和天启帝有君子约定,保有十万铁骑。这十万铁骑,进不能争霸天下,退却可以雄踞一方。金家累世经营,地方之上多是自己的势力。天启帝一个分封,就把凉州财政从康王手里拿了过去。空有十万铁骑,人吃马喂要多少银子。等银子吃完了,十万铁骑自然养不起。”
沈川有些听明白了,当然也明白左佑师的意思。他沈家有什么,钱。
左佑师接着说:“四年了,十万铁骑维持起来越发困难,所以才想请沈老弟帮忙。”
沈川心里好为难,这忙倘若不帮,方才已开口求了他。若是帮,朝廷纷争,平白要牵扯进去。
左佑师知道他的顾忌:“老弟无需为难,我可不是向你借钱的。我只是想让沈家在各地卖给王妃一些产业,当然价格越高越好。”
“什么意思?”
“凉州西南有一片马场,那是康王的产业,沈家应该对养马有兴趣的。”左佑师说:“买沈家产业的是凉王妃,沈家要买的是康王的马场,作价二十万两。”
沈川已然明白了,就是把进了凉王手里的钱,换个法子再跑回康王手里。可心中仍有疑问:“那么凉王那里……”
“老弟更不需要担心了,凉王四年前就已经失踪。”
沈川倒吸一口气,心想:你们真是好大胆子,好狠的心计。
左佑师说:“老弟,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倘若如你所想,天启帝会这么平静,任凭自己幼子消失?”
沈川说:“这事我做不了主,要回去问大哥。”
“好,痛快。”左佑师很是赞赏:“转告令兄,我绝不会让沈家吃亏,这是个长久买卖。令兄眼光深远,自然知道这中间的利。”
“那么,我弟妹呢?”沈川说:“她叫花惜。”
左佑师说:“老弟放心,我这就去把人给你带来。”
说完推门出去,留下沈川一人。等到左佑师走的远了,沈川抬起头:“兄弟,是你么?”
萧离翻身而下,双脚在地上轻轻一点便从窗口钻了进去:“大哥,原来你早知道我来了。”
沈川说:“我是猜到是你。夜探王府,又能避过竹之武,眼下这凉州城里,除了你,我也想不到别的人。你方才也听到了,左佑师已经去带花惜,兄弟千万不要乱来。”
萧离说:“大哥真的信那人?我想他恐怕要拿花惜说事儿,等大哥把他的事做好了,才会真的放了花惜吧。”
沈川说:“他是康王手下第一号人物,这点儿事应该很容易办的。”
萧离一笑:“大哥,不是我小心眼。若我是他,就带你一起去找花惜了,不会让你在这里干等。总觉得哪里不对,我去看看。”
说完就要飞身而去,被沈川一把拉住:“兄弟,这是王府,竹之武是天榜高手,被他发觉可不好。”
“我会小心。”飞身跃出下楼,悄悄跟着左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