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何与君王分重轻(17)(2 / 2)

宰执天下 cuslaa 1710 字 2022-05-10

王安石韩冈程颢在教书育人上的观点大都类似。三家都是义理一派,只是各自的理,或者说道,不一样罢了。但孟子的修齐治平,却是三家共同的依归。现在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陛下。片言可以折狱者,子路一人也。正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尧清问下民,故有苗之恶得以上闻。舜明四目,达四聪,故共鲧驩兜不能蔽也。治政如是,治学亦如是。当博学之,方能审问之,明辨之。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宋用臣话音刚落,韩冈就再一次站起了身。迫不及待,选择直接开战。不能顺着皇帝心意,要不然仗就难打了,

子曰:好古,敏以求之。陛下循圣人之教,追崇唐虞之三代,不为不善。然时过境迁,礼法亦应时制宜。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损益,可知也。陛下yu追三代,不可不损益之。三代之治亦多有难行于世者,今当付之公论。

蔡卞前面受了气,正等着韩冈,立刻反驳,先王之道,仁也。先王之术,礼也。周官新义,明先王仁礼之本意。煌煌之作,烛照百世,何须再议与群氓他挑了一下眉,卞敢问枢密,何者为应时制宜

以先王之法考之,又以实验之。验之得实,又合先王之法,人情所顺,可为宜也。非此,则悖于时。不说读周官要应时制宜,就是论语亦须如此。论语曰:君薨,百官总己听于冢宰三年。今ri可行否韩冈反问。

古时天子驾崩,新君要守制三年,这三年里,百官悉听命于宰相。这是孔夫子所说。

于今当然是不可行的。这不是出权臣的问题了,而是被篡位的危险了。如今天子服丧,皆以ri为月。哪里会将国政交托给大臣

自是不可。不等蔡卞组织好言辞,韩冈就自问自答,三代所行良政,于今已不可行。三代之国,国小而民寡,事不繁,讼不多,君王可垂拱而治。皇甫谧帝王世纪有载,禹之时,天下人口一千三百五十万。成王时,天下人口一千三百七十万。又裂土分疆,甸服不过五百里,五百里外封侯,千里之外,就得抚之绥之。广南鸟兽居,江左蛮夷地。冀北有狄,雍西有羌。王命难离黄河南北。可见国之小,民之寡。于今四百军州,疆域万里,人口以万万计,岂是三代时可比小国寡民可以清静无为治之,而今疆土人口远过之,又如何不当应时制宜

应时制宜,相时所变者,用也。其体当如一。王安石以体用论回应韩冈,体,是本质,用,是表象,不论时代是否变了,根本和本质的东西是不会变的。他又转身面对赵顼:臣奉陛下之命,作三经新义,一道德,变风俗,十余年来,小有成果。然如今风俗虽稍变,道德尤未一。臣虽老迈,不敢辞其责。但各家之说,亦有可取之处。诚不可弃,当择其善者而用之。

赵顼的心意,王安石明白了。并不是要压制韩冈,这并不是聪明的做法,而是将他纳入体系之中。在重释经典的无穷多的争议中,将他的jg力消耗殆尽,不再为患。

王安石方才确定了韩冈态度,不再有何犹豫,先配合把韩冈弄过来编书。三经新义不可更动,但五经之中还有易和chun秋未解,慢慢跟他争好了。

新法难以撼动,新学又在国子监中成为钦定的教科书,想要改变这一切,根本不可能。王安石也不会像变法之初时那般,有不合己意的论调立刻加以攻击,要除之而后快。十几年的时间沉淀,已经给了他足够的自信。就是总能别出机杼的女婿,王安石也有信心让他心力耗尽。毕竟在五经之中,易和chun秋是公认的麻烦。

敢问平章,何者为善韩冈转身面对王安石,孔子曰:尊德xg而道问学。治事当诚于实,搂治学亦当以实验之。如若不实,不可称善。

枢密之实,可是道理之实蔡卞斗志满满,又率先反问,枢密旧年曾经讲过以旁艺近大道,如今再看,却将旁艺作大道。

韩冈所倡导的学术,很难被经义所约束,实际上也完全跟经义挂不了钩。蔡卞毫不客气的指出了这一点,还把韩冈当年学业尚未有成时的话,当面丢了出来。这也不算是秘密,当年知道的人就不少,现在也早传开了。

傅说,版筑之徒。为殷高相,国大治。其何以治国技近乎道也。触类而旁通,举一而反三,于版筑间,治国之术已明。

蔡卞冷笑了一声:看来枢密觉得不需要读书了

皋夔稷契之时又有何书可读韩冈看了对面王安石一眼,

王安石脸sè黑了三分,韩冈是戳他的软肋。

当年王安石初入政事堂,与同列宰辅争论变法,曾公辈坐不读书耳,当时同为参政的赵抃反驳道:君言失矣,皋夔稷契之时,有何书可读。堵得王安石一时没话说尧舜和他们的臣子所在的时代,当然是不会有儒门经典,也就三坟五典八索九丘而已。

不过韩冈紧接着又对蔡卞道,圣人之所以为圣,就是因为圣人留下了诗书礼易chun秋,使后人有书可读,贯通之后可明道理。自此世人有了通衢大道可走,不必辛辛苦苦从头自悟。只是当有了经典之后,却让世人少了应用。读书人xg情智识阅历迥然有异。对经典的理解也各不相同,这就是传注多歧的缘故。若想明辨其对错是非,就只能再以实验之。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不能惑于传注,惟诚于实。

两句孟子的话,也正是韩冈拿来做幌子的依仗。

民胞物与,何如墨翟之言,不知父母所亲何在说话的是排在后面的陆佃,也是王安石的弟子,同在馆阁中,韩冈方才没有注意到他。

张载的爱必兼爱被说成是墨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反驳起来都很费口舌,大君,宗子也,大臣,家相也;长其长;幼其幼。由近而远。有亲疏之别,上下之序,礼也。墨家兼爱,视父母路人如一,悖于常xg,非礼也。

乾称父,坤称母。大君者,吾父母宗子,枢密亦天子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