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摇着头李奉世就算去做了三司使,也只会是个中规中矩的三司使,寻常的时候,他虽不会有开创之功,但也不会将国家财计弄得一团乱
只是眼下旧党做着宰相和枢密使,三司使的位置上如果不能放着一个强势的人物,最后只会在中和枢密院的联手压制下,成了仰人鼻息的部门党在政事堂和枢密院的版图已经渐次沦丧,再失去了对财权的控制,有着正常思维能力的官员都知道最后的结果会如何
但章惇拿韩冈没办法别人都是想着高官厚禄,一看到能有晋身的机会,根本就不会放过,偏偏韩冈推三阻四,根本就不把三司使这个职位放在心上好歹也是号称计相,不是地方上的都转运使能比,有过三司使的经历,就代表着有了参与掌控国家全局经验,韩冈眼下缺的可就是资历
韩冈一切都很清楚,但他还是没有兴趣
一直以来,机会是靠自己挣来的,而不是别人施舍的落到眼前的大饼,里面到底有没有钩子这件事当真不好说章惇当不至于害自己,但吕惠卿那边就难说了
韩冈又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菜碟自己与吕吉甫的关系,从来就没好过所以韩冈都不问吕惠卿到底是怎么想的,章惇也聪明的不提吕惠卿的事尽管如果韩冈打算接手三司的职位,没有吕惠卿根本不可能成功
以小弟看来,三司使一职还是以李奉世为佳他曾做了检正中五房公事,又去河北陕西两浙担任过察访使,而且免役法的首倡者便是他,韩冈说到这里就抿了抿嘴,嘴角流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
如果李承之的任命当真能从天子面前通过,朝堂上的风向其实能转过来一点政治意味很深不仅是对沈括指责役法的言论的反制,同时也能通过李承之,从政事堂那里,将属于三司的财权抢回来
原本在王安石当政的时候,中的权威横跨军政财三方面,这也是为了易于推行法不过现在是吴充担任宰相,集中到他手上的权力,也就变成了用来杯葛法
针对三司的财权被中所侵占的现状,由做过检正中五房公事熟悉政事堂内部事务的李承之做三司使,当然是个上佳的选择,因为他足够了解对手,这一点是韩冈也比不上的他在中枢的经验太少了,一个军器监说明不了什么
章惇没有办法了,韩冈说的这些,他难道没有考虑过正是因为他权衡了利弊,所以才来找韩冈
但既然韩冈不愿意,也只能退上一步无奈的点着头,李奉世的确适合做三司使,今天回去,就知会一下吕吉甫,迟了恐会生变
韩冈与李承之往来次数不多,但也算有份交情在当初韩冈为开封府界提点的时候,李承之是纠察在京刑狱,明里暗里帮着韩冈省了不少麻烦韩冈推荐他而不是曾孝宽,也有还人情的心意在
看着章惇无奈的样子,韩冈笑道:其实就算吴相公想要在免役法上做文章,由此产生的后患,他可解决不了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由家岳来做宰相了,富彦国文宽夫哪个不是先被天子询问的
玉昆,你可知道一旦开始废止法中的任何一条,接下来只会废除得多一旦废除之后,再想恢复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摔坏的瓷瓶,还能盛水吗
子厚兄,你是福建人,自幼惯见了大海,可曾见到只涨不落的潮水韩冈眼神深敛,小弟在交州的那段时间,常常看见潮涨潮落,落潮时海水退得越远,涨起来的水位可就会越高
朝令夕改,百姓要吃多少苦
韩冈叹了一口气:可惜这一点,哪里能说服得了别人
别人章惇声音变得有些生硬,哪个别人
吴相公,吕枢密,还有洛阳的那几位,韩冈笑了一笑,实在太多了
章惇盯着看了韩冈半天,最后放弃了,也不指望韩冈会说出悖逆不道的话来
韩冈也不再提三司之事,而是端起酒杯,跟章惇说起了最近在京中声名鹊起的王韶家的十三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