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连忙道:越是危殆之时,越是得戒急戒躁。若是被北朝觑透了虚实,必生觊觎之心。北人之yu壑,岂是区区五十万银绢能填届时必生事端。
陛下只需遣人将此事告知蔡确便可。韩绛也道:他只是通报攻取罗兀的国信使,丰州之事与其无关。即便辽人索求金银土地,自会遣使来,也轮不到他说话。
辽国肯定不会想看见灭掉西夏,一旦西夏求到辽主面前,甚至按照冯京所说,将丰州送给辽国。辽国君臣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即便会将丰州送还,也肯定要连皮带骨的狠狠斩上一刀。
就依韩卿之言。赵顼点着头。接着又惶惶然的问道,但眼下河东陕西两地之事,又该如何处置
如今正值冬日,北方必是大雪封路,jiao通往来不便。丰州陷落的消息,一时也传不到辽主的耳中,当尽遣兵夺回丰州。而鄜延路也当继续被上,攻打银夏。不论银夏得与不得,当能令丰州贼军不敢一意坚守。吕惠卿声音停了一下,要在辽国出手干涉此事之前
这就是有底气和没底气的差别。
只要辽国不cha手进来,崇政殿中的君臣并不担心西夏,张yu在甘谷城,种谔在罗兀城,一攻一防两次大捷,都说明了宋军的战力已经远胜西夏。可一对上辽国,谁也不敢说必胜,甚至连作战的信心都没有,连同赵顼也一样。
只能选择躲避。
赵顼静静的闭上眼睛,心头沉甸甸的。都已经八年了,他登基已有八年,可登基时所的宏愿,依然是镜中水月。究竟什么时候能让他不用再顾忌北虏,出兵北收燕云
朝廷肯定要顾忌北虏的反应。
西贼攻打丰州就是为了将辽人拖进这场战事中来,现在肯定已经遣人去通知辽国不过辽人会趁机勒索,当不会出兵掺和。
桌上摊开一幅潦草的地图,宋辽夏三国尽绘在图上。张载站在桌前,韩冈苏昞范育吕大临这几位得意弟子都在桌边,看着地图议论时局。
张载门下弟子,少有只会说着仁义道德的腐儒,他们的目标都是真正贯通六艺的儒者。为万世开太平并不是指穷兵黩武,但也少不了涉及兵事。即便是吕大临苏昞这样专注于经义礼法的儒者,也对诸多兵书倒背如流。
yu昆说得没错。苏昞低头看着地图上丰州的所在,虽然很是模糊,但至少大体的位置没有错,西夏女主外戚当道,国力日渐衰弱。甘谷城下野战参拜,继而又被种子正轻取罗兀城,以西夏现在的困境,也只能求救于契丹。
罗兀城是不是西贼故意没有加以防备范育问着。
罗兀城的陷落,其实当也是在党项人的意料之外。韩冈想了一想,说道,若是一开始就明知罗兀难守,就算想装个样子,也不会放上几千铁鹞子。那可都是精锐,单是俘获的战马就有整整一千三百匹,是鄜延路如今战马总数的一成半
说得有理。种子正的确是个将才。苏昞抬头冲韩冈笑了笑,也有yu昆的功劳在。
丰州旧属契丹。太祖开宝二年,其守将千牛卫将军王甲举城来归。不过当时的丰州,其实是在屈野川今乌兰木伦河东。归于中国后,便与折家一样,由王甲的子孙世代传承。只是到了庆历元年,被元昊领军夺占,时任知州的王甲曾孙王馀庆战死,之后就再也没有夺回来。现在的丰州,是嘉佑七年,于府州萝泊川掌地复建为州,也就是将旧属府州的古长城以北的地方都划了过去。
张载对丰州的掌故侃侃而谈。在韩冈的记忆里,当年求学时,张载也在教学中表现了他对陕西河东的山川地理和历史变迁了如指掌。现在依然能娓娓道来,可见他旧年在这方面到底下了多少功夫。旧年献兵策于范仲淹,也是有所依仗。
中分府州,重设丰州,其中当也有削弱折家的用意在。韩冈道。
初时麟府,有王家分庭抗礼。自丰州陷落后,便是折家一家独大。张载说到这里便停了口。这等用来制衡臣子的手段,出自于法家,兼有法术势中的术势二道,他这等纯儒自视看不过眼。避过此事,问韩冈道:yu昆,朝廷是否已经决定要将丰州夺回
就是今天上午崇政殿中刚定下的。韩冈点了点头,丰州肯定要夺回,否则西贼将此州送给辽国,将辽人引进来,那样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