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叙拉古人(下)(2 / 2)

分别后,湛月很少会再见到自己的那些老朋友了,只有时间点靠近现实的,偶尔才会遇见,很幸运的是,他的执念,他的“家人”,都是“现实”中的人。

拉普兰德沉默了。

湛月没在意,继续抚摸着她的狼耳。

“拉普兰德,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我?”

拉普兰德指了指自己。

“嗯,就是你,我身为长辈,自然要关心你的生涯规划。”湛月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我大概会按照家族的道路走下去吧……我其实不喜欢家族,也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继承人,如果我不是继承人,不是阿尔贝托的女儿,我现在应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她脸色复杂。

“而不是现在这样,习惯了杀人,习惯了暴力。”

湛月脸色不变,只是轻柔的微笑着。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尽管离开吧。”

“可是,离开之后,我又应该做什么呢?”拉普兰德看向湛月,“【老师】,请教我。”

“这是自己的人生大事,不应该事事都由我做主,不过,既然你向我求助,我也乐意给出建议,”湛月乐乐呵呵笑了下,“如果你仍然有和切利尼娜做斗争的念头,不妨去学习她,她现在啊,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拉普兰德一愣。

切利尼娜?

那个家伙,怎么可能,那个幼稚鬼,那个愚蠢的师姐……

她抿着嘴,银色的眸子中燃起某种宿命般的偏执。

是的,她要看看,德克萨斯怎么做的,她为什么比自己强?

观察,理解,学习,超越。

最好在完全战胜德克萨斯之后,指着她不甘的脸说上一句“德克萨斯做得到吗?”

看着拉普兰德突然精神起来的样子,湛月一愣,好家伙,果然是真爱,一提到切利尼娜,拉普兰德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谢谢,老师……”拉普兰德看向窗外的黄昏,“时间不早了,能抱抱我吗?”

湛月微微一笑。

“当然,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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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普兰德毫不客气地给了躺在地上的催债人一剑——捅的大腿。

强烈的疼痛似乎一下子就惊醒了这个从一开始就倒在地上的家伙,让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大小姐……”他捂着流血不止的腿,“事都办好了吗?”

拉普兰德冷淡地点点头,“办好了,没你们事儿了,我已经通知其他人回家族了,至于你……”

听着拉普兰德拖长的尾音,催债人心跳到了嗓子眼。

“自己还走得动的话,就自己走回去,走不动,就自己打个车。”

拉普兰德丢下后半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空荡的教堂。

催债人怔怔地捂着自己的腿,看了看教堂的四处,

教堂离街道有点距离,不多,但是对于现在腿受伤的他来说,是段煎熬的距离,更别说,天都已经黑了,加上他这副典型的家族成员装扮,有哪辆汽车敢接他?

催债人恨恨地捶了下地板。

可恶,拉普兰德……你以为自己想要叛出家族的想法没人知道吗?我可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眉宇间再没了往日的谄媚,变得阴狠下去。

拉普兰德似乎清楚他做过哪些龌龊事,她一日在家族,他就一日难得心安,加上她也没把他当过人,何不先下手为强,在阿尔贝托老爷面前告发了这个可恶的小鬼和那个外人!

打定主意,催债人咧嘴一笑,但大腿上的疼痛却让他回归了现实,他恨恨地低声骂了一句拉普兰德,随后扶着长椅慢慢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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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拉普兰德有叛出家族的意思?”

阿尔贝托面色平静地盘着手中的橘子,坐在高椅子上,低头看着半跪在他面前的催债人。

“是的老爷,我亲耳听见的,千真万确。”

催债人狠狠点了点头。

“哦……”阿尔贝托似乎认真了一些,“那她是想去哪儿?背后又是哪家在挑唆?”

催债人低着头,迅速答复着。

“拉普兰德想去哪儿,我没有听到,但与那个被西西里夫人网开一面的德克萨斯遗孤有关,至于是哪家……其实没有其他家族,是岳瞻,那个外人。”

阿尔贝托盘玩橘子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他微眯起眼,眸中绽放出慑人的寒光。

“你说,是谁?”

“老爷,是岳瞻!那个您曾经给予特权的炎国人!”

阿尔贝托身躯微微往前趋。

“就你知道这事吗?”

他的表情变得恐怖起来。

由于低着头,催债人丝毫不知道阿尔贝托的表情变化,他暗自窃喜,看来是要单独奖赏他了。

“是的老爷!就我一个人知道!我舍生忘死,偷听来的这些消息!”

他骄傲地抬起头,看向阿尔贝托。

闻言,阿尔贝托放松了下来,整个人向后躺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慵懒起来。

“那这事好办了……你过来。”

催债人欣喜地站起来,恭敬地俯身凑上去。

阿尔贝托脸色冷漠下去,闪电般掐住了催债人的脖子。

“唔……呜呜呜呜……”催债人立马惊慌失措地挣扎起来,口中不住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丹布朗。”

阿尔贝托偏头朝向门口,叫了声。

“老爷。”

门咔地一声开了,露出其后一个黑瘦精悍的鲁珀汉子,他看了眼试图用眼神向他求救的催债人。

熟练地挪开视线。

“老爷,需要我做什么吗?”

阿尔贝托手中稍稍用力,只听见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和催债人痛苦的呜咽声传来。

“嘭。”

阿尔贝托松开手,仍由催债人热乎的尸体滑落在地上。

“把他处理了,对外就说,这家伙私通其他家族,按家规处死了。”

丹布朗微不可查地“嘁”了一声,不爽地走上前提起尸体。

“老爷,我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像几年前那样跟人打个痛快啊?天天做这些小事……”

阿尔贝托重新盘起橘子来。

“耐心等着,会有的。”

他眼眸中,一抹晦暗不明的神光闪过。

拉普兰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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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家中。

湛月揽着文的脖子,咕噜咕噜灌着属于叙拉古特产的酒。

阿格里尼更是喝得红光满面,不停地打着嗝。

“哈哈哈……文你别一脸死样啊,难得哥几个聚会,没有西西里那个老娘们儿,你也喝几口啊!”

他大笑着,随意伸手拿了块披萨,塞进自己嘴里。

文抽抽着嘴角,试图推开揽着自己的湛月,但可惜,他一个写剧本的,想跟海嗣第五神拼拼力气还是太异想天开了。

湛月放下酒瓶。

“今天趁着高兴,我宣布个事儿!”

——我是个()!

当然不是。

听到湛月这句话出来,阿格里尼看似醉醺醺的眼眸中闪过一缕果然如此的神色。

他就说湛月不可能无缘无故找他开party,他来叙拉古这么久了,都没开过几回party,还是拉特兰好。

文也是趁机推开了湛月的胳膊——当然,湛月让他的,谁让这些天他是又住人家的,又吃人家的,还花人家钱呢。

“我要离开了,”湛月顿了顿,“叙拉古。”

文脸上一喜。

湛月面色不善地看了过去。

文若无其事。

且不说这边,阿格里尼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

“就明天吧,”湛月点着下唇微笑着,“我要做的事已经完成了,该走了,呆在这里,对于西西里,对于叙拉古来说,没有任何帮助,不是么?”

“这是你的叙拉古,没人敢说什么。”

文突然出声,他一本正经地从旁边沙发上的乱纸堆中翻出来一本书。

他信手翻到一页,指着给湛月看。

“《叙拉古的前世今生》写到,现在的叙拉古至少有一半属于牧狼人和狼母,而狼母属于牧狼人。”

湛月没有去看,只是笑着把这本书推开。

“大剧作家,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我吧?我这些天花你的还没花够?”

文脸色一变,他干咳了两声,收回了那本书。

“咳咳,叙拉古只有一半属于你,那另一半便属于她的子民,而她的子民现在属于西西里,你确实该走了。”

湛月撇撇嘴。

呵,男人。

湛月喝了口酒。

三人沉默。

“嗨,喝!不醉不归!”

湛月高举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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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切利尼娜和拉普兰德难得地没有见面就互相阴阳怪气,西西里、文、阿格里尼这仨也难得地聚齐了。

湛月摆摆手。

“都这么严肃干什么?我又不是死了,以后还会相见的。”

西西里轻笑一声。

“谁死了,都不会是长生不死的你死了。”

湛月微微一怔。

……嗯,都不会是我死了。

他甩开心中的思绪,脸上浮现出笑容。

“保重身体,坚持到我回来看你们啊。”

“嗯,再见。”

“再见。”

湛月挥挥手,转身。

只是一个眨眼,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阵阵吹拂而过的风,吹得荒野上的高草丛齐齐低下了头。

远处,一道黑色的狼影见到这一幕,默默转身,离去。

他终究离开了,甚至没有通知她。

他不属于荒野。

(叙拉古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