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竟然偷偷拆掉了医疗仪器,差一点就找到了里面的源石。
还好萨卢佐的人听到声音,即使冲了进来,制止了拉普兰德寻找源石的行动,没让这妮子感染。
看着湛月担忧的模样,拉普兰德微勾着嘴角,娇小的身躯靠在湛月的怀中,一条狼尾不安分地一甩一甩着。
“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是不是一点都没听?”
湛月语气不善。
拉普兰德眨眨眼,歪了歪脑袋,装傻。
“源石病那种东西是会要你命的!既然没有被感染,就不要自己作死啊!”
湛月狠狠捏了捏她的尾巴。
“可是,我就差一点就能胜过德克萨斯了,她只是靠着她的源石技艺……我没有源石技艺上的天赋,只好走捷径了。”
“……我不明白,拉普兰德,为什么一定要胜过切利尼娜。”
“师父,我知道的,德克萨斯陪伴您很久,您舍不得她,但是,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一个迷惘的人,真的配得上您吗?”
果然,话疗是一点用都没有。
湛月捂额叹息。
“可是,家人之间,哪有那么多配不配得上。”
“这不对!”拉普兰德神情略微激动,一缕病态的殷红浮现在她的脸上,“没有价值,就会被抛弃,没有成绩,就没有感情!”
阿尔贝托,看看你干的好事。
暗骂了一句阿尔贝托,湛月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开导着拉普兰德。
“拉普兰德,那照这么说,你败给了切利尼娜,我就要抛弃你,但现在,我还不是一样照着以往,对待你们俩?”
拉普兰德撑起自己的身体,眼眸泛红,死死注视着湛月。
“我还有价值,请不要抛弃我。”
湛月吓了一跳,连忙抓住拉普兰德的手。
“我不会抛弃你,也不会抛弃我的任何一个家人,不要犯傻。”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熟悉温度,拉普兰德似乎总算安下心来,缓缓放松了身体。
湛月再度感到头疼。
短时间内根本没可能改变拉普兰德的观念啊。
湛月沉吟片刻。
不过,就着拉普兰德现在的性格,也不是不能让她安分下去。
湛月干咳两声。
“拉普兰德,那既然你想成为我的人,我可要给你下命令了。”
拉普兰德眼眸一亮。
“请尽情吩咐我。”
“第一,不允许伤害自己;第二,你和切利尼娜可以斗争,但不准再因为我的原因而死斗。”
湛月竖起两根手指。
他的诉求只有这么两点。
拉普兰德没有犹豫,点点头。
湛月满意地揉了揉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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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月走了。
他能抛开那么多事务三天,已经很麻烦西西里了,再麻烦下去,湛月怕西西里罢工不干了。
这可不是那种“你不干有的是帕鲁干”的情况,西西里要是撂挑子不干了,湛月可就再没让这场内战打下去的能力了。
湛月前脚才走,后脚切利尼娜就急匆匆地闯进了医院。
“呼……呼……”
切利尼娜把着拉普兰德病房大门的门把手,喘着气。
暗中守卫的西西里家和萨卢佐家的人都打起了精神。
“吱。”
门被切利尼娜毫不犹豫地推开。
“……德克萨斯。”
拉普兰德有些惊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孩。
切利尼娜没有理会她,而是在病房内四处扫视着。
“爸爸他走了吗?”
“湛月走了。”
“……”
病房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你想通了?”
拉普兰德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
切利尼娜微微一顿。
“想通什么?”
“你是谁,又是谁的子女。”
切利尼娜张了张嘴。
她本想直接而果断地回答这个问题。
答案实在相当明了,她是切利尼娜·德克萨斯,是湛月的子女。
但这不对,她明明姓德克萨斯。
这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至少不是她认为最正确的答案。
“我……”切利尼娜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我是叙拉古人,是牧狼人的子女……这是他想要的……么?”
这是“标准答案”么?
拉普兰德咧嘴一笑。
“你是叙拉古人么?你身上流着哥伦比亚的基因。”
拉普兰德悠哉地躺在病床上,维持着自己的笑容。
“你的生父,朱塞佩·德克萨斯,彻头彻尾的哥伦比亚人,你的家族,德克萨斯家,至少有着一半的哥伦比亚派,你是叙拉古人么?”
切利尼娜冷冷瞥了眼拉普兰德。
“拉普兰德,言语,太软弱了,不如你的剑锋利,”她不会因为他人的言语而动摇自己,“我并不认同你,想要取代我,还是拿剑来说话吧。”
拉普兰德收敛起笑容。
“德克萨斯,我很好奇,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值得湛月如此疼爱。”
切利尼娜深吸口气。
她想到湛月说过的话。
她也许应该试着成为自己,而不是成为湛月的影子。
眼前的可怜人,还未理解湛月的期许,如果拉普兰德无法理解到这一点,那么她的地位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我会成为我自己,而不是什么人。”
切利尼娜认真地注视着拉普兰德的银白色眸子。
“这就是我的答案。”
气氛僵硬下去,直到拉普兰德的笑容消退,归于面无表情。
“你赢了。”拉普兰德脸色阴郁,“但我迟早会胜过你的,你最好小心着,不要被我抓住机会。”
拉普兰德有些失望。
她能看得出切利尼娜的天真,也自然看得出来她的迷惘。
在武力上没有打过,那至少在心力上获胜吧——原本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
但可惜,切利尼娜确实是个十足的天才,只是短短的几天,她就想了很多,也明白了许多。
——当然,也许湛月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深意,这些纯粹都是她们的脑补。
但至少,在这场狩猎湛月欢心的斗争中,切利尼娜获胜了。
切利尼娜微垂下眸子,遮掩住眼中的神色。
“拉普兰德,你呢?你真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吗?”
“德克萨斯,轮不到你来说教我。”
拉普兰德嗤笑一声,躺在病床上,脸色平静。
切利尼娜眼中闪过一抹悲伤。
“我们原本是朋友,我不想看见你我渐行渐远。”
“这是战争,你我之间的战争,你觉得我们还有回到过去的可能吗?”
“可这场战争根本没有必要……也不会有胜者。”
拉普兰德眸中疯狂神色一闪而过:“德克萨斯,你没有经历过那些真正的残酷,你不会明白的,所有有价值的事物,都是争来的——你的幸运,你的幸福,来的太轻松,太理所当然了;而我,我不想被抛弃,所以,我必须挤掉你。”
这就是萨卢佐家的价值观。
切利尼娜无言,只是抬眸,神色渐渐从悲伤变为冷漠。
“既然如此,我随时等着你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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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塞蒂家,家藏图书馆。
乔万娜百无聊赖地看着书。
原本她能看得津津有味的书籍,现在来看,却是一点都读不进去,捧起书本,看着那白纸黑字,脑子里却全是那个奇怪的同龄人的模样。
啊……好在意那个怪人,其他家族的孩子都是那么怪的吗?
听说萨卢佐家的那个拉普兰德就是个十足的怪物,大人们都这么说。
怪物……怪物和怪胎应该会有共同话题吧,不至于像她一样,连句话都跟人家说不上。
真是没用啊,乔万娜。
乔万娜陷入沮丧之中,但很快,她就振作起来。
她实在对切利尼娜好奇得紧,罗塞蒂家看管她看管得很严,加上平民们对于家族中人的恐惧和见识差距,即使在学校,她也没有几个真正说得上话的同龄人。
好不容易大人们同意她和别的家族的孩子成为朋友,她可不能因为一点点挫折就放弃。
家族继承人间,总不存在那些尴尬的敬畏和差距了吧?
而且,那个切利尼娜·德克萨斯是正儿八经接受过战斗训练的吧?之前她就观察过了,切利尼娜的手上有一层茧,那肯定是经常握武器才会磨出来的东西吧。
面对新事物,乔万娜觉得自己不能一蹶不振,就此灰心丧气。
“怎么说好呢……”
乔万娜苦恼地抓了抓自己头发。
切利尼娜面无表情地从她书桌前经过,手上还抱着几本厚厚的书籍。
“诶,德克萨斯!”
乔万娜愣了一下,紧接着连忙追了上去。
切利尼娜停下脚步。
她的表情中此时掺夹了一抹无奈。
“罗塞蒂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不要那么叫我,叫我乔万娜就行,”乔万娜先是纠正了下切利尼娜的叫法,“嘿嘿,也没别的事,我还是很想和你做朋友……”
“乔万娜小姐,我不明白,我只是一个寄住客,而且,我们这才第二次见面吧。”
切利尼娜脸上的无奈逐渐浓郁。
“哦,我懂了,是我太着急了,对不对?”
乔万娜露出欢喜的微笑。
你懂了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