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那双极好看的眼睛覆了层阴霾。
“……杀了吧。”
影卫秃鹫领命,手起刀落。
阿宝眼前只剩一道黑。
是凤燃皇叔抬手挡住了她的眼睛。
但,扑鼻的新鲜血腥味,却是难挡。
稳了稳心神的阿宝,紧紧攥住自家黑袍皇叔的温热大手,缓缓从她眼前拉了下来。
只见夜幕秋雨,越来越大。
破庙积了数滩小水洼,愈发阴暗潮湿。
而血泊里的珊娘,右腕的贝壳手链亦被血染得鲜红刺眼。
阿宝突然反胃,转身抱住黑袍皇叔的胳膊,吐得昏天黑地。
见状,裴归尘眉眼愈加寒戾。
旁边,影卫秃鹫小心翼翼请示:“主子,是否继续?”
闻言,阿宝强忍着胃部不适,回身抬眸。
却恰好目睹,裴归尘看向白衣女子。
恍然间,阿宝深呼吸。
惊雷风雨交加,隔着摇摇欲坠的破庙南墙。
她默然与裴归尘四目相对。
思绪烦杂间,想起了前世,裴南山死的蹊跷。
阿宝若有所思地盯着裴归尘,试探道:“珊娘行刺是奉裴南山之命,而非受你指使。但你顺水推舟,打算利用今夜的破庙行刺,算计另事。我说的可对?”
闻言,裴归尘的寒眸,重新锁向阿宝。
“你知道?”
“不难猜。”
阿宝漠然:“渣滓如你,手里染着谁的血,我都不奇怪。”
更何况是,曾虐待你的父亲。
凛傲皮囊里的灵魂,被阿宝这句话撕扯得痛苦。
裴归尘眸色森寒,定定盯着阿宝,却发现惊风暴雨里,那肃冷似剑的轩辕凤燃正举着黑袍袍袖替阿宝挡雨。
那般的亲密无间,令他生恨。
蓦地,裴归尘挑衅冷笑:“果然这世上,只有我与你……阿宝,只有我们最熟悉,最了解彼此。”
“所以也只有我们,最默契,最相配。”
闻言,阿宝顿觉胃里更难受。
皱紧眉头,她强压怒意,凛然直视裴归尘:“在你的算计里,接下来是谁该死?是这位白衣女子吧?”
“然后呢?”不沾一丝风尘与血迹的白袍公子,竟是语气鼓励,仿佛欢迎她继续猜。
阿宝怒然握拳:“用她代替我,今夜死在裴南山的布局里。”
“我一死,储位便又空了出来。”
“到时候,六皇子登基,顺理成章。”
话已至此,几乎是明牌博弈。
“而丢失原本身份的我,就是活生生的孤魂野鬼。”阿宝怒极反笑:“裴归尘,你替我安排的新身份,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