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踩在他胸口的脚稍稍发力,花千骨说道:【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一直想这么做了。】
【你…?】到底是谁?脑中一片空白,搜索不到半点关于面前之人的记忆,魇梦在懵逼中咬咬牙,当即又使出了自己的血鬼术:【睡吧!】
言出法随,蓝紫色的光华立即盛开,下一秒,花千骨稍稍起身,蓦然暴起,飞起一脚将他送上了高空!
夜风穿衣而过,呼呼震耳,倒飞而出的下弦之鬼满面不敢置信:{没效?!}
不,这怎么可能!
【睡吧!】
【轰!】猎鬼人一跃而起,极速逼近,在恶鬼惊恐的注视下,曲起手肘狠狠砸在其后背,以难以违抗之力将之生生砸入车顶!
“干得好,花掌门!”
如此凶狠之态,本该惹人惧怕,奈何被殴打的是作恶多端的食人鬼,凡是看见之人皆无任何惶恐不安,只觉得心中郁气全消,正是舒畅快意至极!
“打死他这个混账!千骨!”
显然根本就没忘记过魇梦上一世的所作所为,舞青萝一面给人加油助威,一面异想天开:“要是能这样揍无惨一顿就好了!”
“这可是天灾啊!”
“行啊。”狐青丘淡淡地说道:“你去把继国缘一的魂魄招回来即可。”
舞青萝:“……”我要能招回来又何必说这种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噗——咳!】
从百米高空被人击落,这下可不是咳出涎水的事情了,魇梦牙关紧咬,却还是呕出了一口血,身下的铁皮已经是往下凹陷了近一寸!
{这个人……力气……好大!}
难不成他的血鬼术一点都没有起效吗?!
{不,不对,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心神错乱下,手背上用于施展血鬼术的嘴巴变得狰狞无比,仿佛在大口大口地撕咬什么东西一样,它一字一顿地厉声咆哮:【睡——吧——!】
【————!】
黑夜的颜色原本十分深邃,但在此刻,它们变得更深、更黑,宛如被人泼了一盆浓黑的墨汁一般,变得不透一丝光亮。
待屏幕内再次出现光线,其中已无下弦鬼的身影,更无呜呜前进的列车。
唯有一片光秃秃、错落分布的坟头并几块薄薄的木牌。
天空灰蒙蒙一片,无日无云,无月无星。天地间更是死一样的寂静,不曾有鸟鸣,更无风吟。
惨白的圆形方孔纸钱肆意飘摇,平白添了几分空无凄惨的气氛。
此处唯一的活物,就是孤坟前的一个白影。
“这是……”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一只鬼?白子画自诩还算清楚魇梦性情,蹙眉打量着这画面,他有些许猜测,却不好说出来。
他不说,有的是人说:“这是花掌门父亲的坟墓么?那这应该就是她父亲下葬的那天了吧?”
父亲……杀阡陌垂下眼:“小不点孤身一人时,也才十一二岁。”
这下弦一果真恶心,贯会寻人心中空缺之处。
“罪该万死。”
这是一段被遗忘许久的记忆。
它深深地藏匿于花千骨的脑海底层。在即将发霉腐烂之时,被连根挖起。
不过……
如果跪坐在这里的是年仅十一二岁的花千骨,自然摆脱不了丧父之痛、孤苦无依之悲伤、天地宽阔无处可归之寂寥。
只怕是满腔凄楚无处发泄,唯愿抱着父亲牌位大哭一场。
唯一的问题是,现在身处其中的,乃是经历过无数艰难困苦的……灵柱。
慢慢抬头,大而圆的眼中一片清明,她唇瓣一张,吐出冷言:【滚开。】
刹那间,压在肩头的无形桎梏瞬间破裂。茫茫黑暗抽丝剥茧般,迅速分崩瓦解。
【怎么样?】对上下弦一震惊到失色的面庞,花千骨挑挑眉,毫不犹豫地拧腰出腿。
【……】把内心的动摇比做山崩地裂也不为过,魇梦呼吸急促异常,奈何他除了催眠的血鬼术之外,再无招式。
但是,他绝不认输!
【睡!!吧!!!】
蓝紫色光芒大作,精准扑上花千骨。
【呜、呜……】
雪点染上鲜红,飘飘洒洒,尽洒于世。
积压得厚实无比的雪地上,拖延出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痕。
隐隐有啜泣声响起。
【为什么……不救我们?】短发女孩跪坐在地,浑身血迹斑斑,抱着生死不知的寸头男孩,她大睁的双目下淌出两道血泪:【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回到这里的?】
定定地看着她,白发“少年”一语不发。
【因为你的愚蠢……】裹着白色头巾的紫瞳女子悄然出现,伸出的双手似铁钳一般死死扼住她的肩膀:【我们都死了……】
【你不会觉得羞愧吗?】
【你看看我……】倒在雪中,头颅都已不翼而飞的一具尸身像是被什么能量催动了一样,忽而动了起来,以双手扒着雪往前爬行,触摸到“少年”的脚踝,他仿佛捞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开始奋力往上攀爬:【你看看我啊,姐姐…你看看我……】
【把我害成这样,你为什么还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啊……】
顺从他的意思,“少年”果真低下了头,也果真看向了他。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眉毛,没有眼睛,没有口鼻,更无毛发之类,唯有一节不断往外溢血的喉管,以及……被染红的肩膀。
什么也没有说,少年默默举起了手中的日轮刀,抵在了自己脖颈上。
【呲——!】
同刺耳的水声一并响起的,是拳头砸在肉上的动静———【嘭!!】
再一次,下弦之鬼被狠狠撂倒。
【看吧,】猎鬼人嗓音带笑:【我早就说过了,你实力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