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一步,徐弦月退一步:“彼时,我就瞧你有点意思,就是可惜啊,你我生不逢时。”
他口中惋惜,似有感慨:“若我早我那侄儿一步,许是,你就入了我的府了。”
徐弦月受不了他这个黏黏糊糊,恶心至极的说话腔调,偷偷扯了腰间盛有迷药的荷包,觑眼估量着他与她的身高差距。同他周旋道:“生不逢时,那便是我与皇叔无缘分。”
“今日相逢,便是有缘了!”
说罢抬手就要握她的胳膊,徐弦月矮身身,灵巧的从他的身侧躲了过去。
英亲王来了兴致,转了身子冲她道:“瞧着殿上,就知道你不是个烈性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过,无妨——”
“今日你让我高兴了,舒坦了,我就允了皇后娘娘,也好让你交差。”
徐弦月伴着不堪入耳的话语,抓紧机会四下环顾,看见有一张圆桌,上面有杯碟酒盏之类。圆桌旁还有几个空心雕花坐凳。
心里有了主意,她向圆桌移去:“皇叔,这般急不可耐,游戏可不是这么玩的,皇叔比我年长几岁,该是知晓的。”
英王癫笑,口中念道:“奥?你想怎么玩?依你!”
趁着幔帐阻拦视线,徐弦月弯身假作端起酒壶,迅速从荷包捏了点粉末,散入其中,提起酒壶,似是邀请一般冲他晃了晃,趁机摇晃匀了酒液。
仿着红羽声音柔声道:“该是先小酌几杯暖情的,我说得可对?”
那厢咧嘴道:“可!还是侄媳有情调。”
徐弦月听他允了,顺势捏起一只酒杯,斟了一满杯清亮酒液,压着恶心,双手捧送,眉眼柔媚的递送到他的唇边,“那——侄媳喂您。”
英亲王得兴,正欲启唇,承了这杯酒,唇瓣将碰到杯壁,忽然泻了眉梢,两指夹着酒杯,阴恻恻道了一句:“原以为侄媳是个知情趣的,不想,是个——”
“不安分的。”
他两指一拨,杯盏落地,内里酒液洇湿了脚下一小块红毯。
“皇叔少说也要比你多活个几十年,侄媳这等把戏,我的妻妾多是用烂了。”
一把钳住她的手腕,徐弦月抖落出袖中簪子,狠狠扎在他的手背上,英王吃痛,呲牙咧嘴,“嘶”了一声,松了五指。
徐弦月趁机抽身后退几步,随手捧起一个白瓷花瓶朝他砸去,英王闪身躲避,不中。
她又抓了一个广口瓷盏冲他丢去。
所有物什落在红丝绒毯几无声息。只咕噜噜滚了几圈。
徐弦月记得玄三方才递的眼神,是有法子的意思吧!
怎么她拖了这么久时间了,还不曾看见他!
“侄媳生起气来,就跟那日大殿上一样,活泛得很!皇叔喜欢!”
英王缓过了疼,似是知晓今日势必得手,无所畏惧,眼下境况,于他而言无非是躲藏玩闹,更增情趣罢了。
“无碍,越辣,得手时皇叔越是高兴!”
徐弦月忍无可忍,骂道:
“滚开!”
又道:
“冥五!”
英王呵呵淫笑:“冥五?冥五是谁?侄媳,今日只有你我。”
“皇后,包票,此处绝对隐秘坚实,且她在殿外面守着,侄媳便是叫破喉咙也无人前来的。”
手边已经无物可扔,徐弦月奋力挥倒花几,踢翻矮凳阻拦来人道路。
她心知眼下不能口唤玄三,只道:
“冥五!!”
话音刚落,下一瞬,徐弦月隐隐察觉屋宇颤摇,脚下细微有震麻,某处屋壁似受到强力冲撞。
她辨不清是哪一处。
那声音微弱空闷,还有回响,像是有阻隔着厚重障碍。
是玄三吗?
徐弦月下意识又高唤了一句:“冥五!?”
震感再度传来,比方才好似还要明显了几分。
“别费力气了,此处,皇后曾允诺固若金汤,冥六冥七都进不来的,侄媳莫要白费力气了。”
徐弦月不愿束手就擒,想推倒圆桌,也不知是自己的力气太小,还是圆桌用料太过扎实厚重,一时半刻竟也移动不得。
再跑几步,眼瞧前方是栅门,已无退路。
徐弦月咬牙,皇后这是防备着自己会跑吗?
她贴着铁栅,朝不知名虚空高喊:
“还不曾好吗!?”
催促意味明显。
连续震颤撞击,听着便知,比先前更是猛烈。
栅门外有宫婢前来探问道:“英王可有碍,皇后听得动静,特命奴婢来瞧瞧——”
英王不耐烦呵斥宫婢:“滚滚滚!无碍,莫要搅扰!”
宫婢不敢再吱声,又小跑着退下了。
“你瞧,侄媳,来人了也不管用。”
英王瞧她无路可退,晃着身子,流里流气掂着脚,步也缓了下来,不紧不慢道:“玩够了吧,侄媳,该干正事了。”
“让我快活了,我就允了皇后条件。”
徐弦月身子情不自禁轻颤,她反手紧紧钳握着栅门,感受着脚底一下猛过一下的颤动,徐弦月还是不想轻易放弃。
眼瞧着英王越逼越近,心里想起了秦越川曾对她说的话:
“无论何时何地,什么也不及性命重要,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这也是月月同我说的不是吗?”
“危难关头,月月若无法脱身、反击,性命受到要挟,无论对方何要求,暂且配合他,拖延时间。”
“我只求月月自保,危难关头,若能活着,金钱,利益,即便是名声也不及性命重要。”
贝齿咬着下唇,眼眶渐渐漫上一层温热。
真的要,这般了吗?
绝望无助之下,徐弦月口中不由自主,本能的低念着,镌刻内心最深处的名字:
“秦越川……”
英王像听到了什么荒唐笑话,放声邪笑:“秦越川?我那个北疆作战下落不明的侄子,侄媳怕是昏了头了!”
“皇叔帮你喊。”
“秦越川!秦越川?皇侄,你的小王妃喊你呢哈哈哈哈哈——”
放肆长笑声未落,一声爆破轰鸣骤然响起。
紧接着,便是皮肉穿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