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边,立即响起一道道义愤填膺的声音:“我南境军不少将士都折在了益州,都是为了这该死的赵氏余孽。”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他才十九岁,还没留下一儿半女,就死在了益州。”
“赵氏余孽不得好死!就该他们五马分尸,永世不得超生!”
“……”
随着那声声怒斥以及哀嚎,腐烂的蔬菜、瓜果、发臭的肉蛋密密麻麻地朝那几辆囚车丢去,囚车内的赵清远等人无处可躲,被扔了一身脏东西,愈发狼狈。
而前方的裴锦之与楚蓁根本没在意后方的动静,很快就向右边拐去。
骏马悠然踱步,马背上微微颠簸,裴锦之一言不发,一臂揽着她的腰,让她背靠在他怀里。
楚蓁能清晰地听到胸膛下他规律性的心跳,从容而有力,目光落在被他拈在指尖的红色绢花上,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有自信,她扔出绢花的时候,把脸藏得好好的,他肯定没看到她的脸,那他是怎么知道她是掷花的人?
裴锦之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将那捏在指尖的绢花转了转。
风一吹,那层层叠叠的大红色花瓣在他白皙的指尖颤颤巍巍,平白就生出几分撩人的艳丽来。
楚蓁眨了眨眼,惊愕地说道:“因为这朵绢花?”
这朵绢花还是去年正月他们一起来南境时,他在广德寺边上的庙会买给她的,这一晃眼,都快两年了。
“你居然记得一朵绢花?”楚蓁有些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他,对上他潋滟辉耀的凤眸,墨玉般的瞳孔似澄净的湖面,清晰地倒映着她的面庞。
“我送你的东西怎么会不记得?”裴锦之理所当然地反问,将手里的那朵大红绢花簪在了她的鬓角,唇畔的笑意更深。
他何止是记得这朵绢花,也记得去年二月,她送他离开南武城时那天披着一件玄色绣紫藤花的披风,底下的襦裙是水绿色的。
出席靖南王寿宴那日,她穿了一件青莲色百蝶穿花褙子,搭配一条轻描淡绘的月华裙,色极淡雅,走动时,裙动如月华。
还有那一晚,她在庙会上穿的衣裙,戴的那个白狐狸面具、珠花以及耳珰,哪怕是一年多过去了,她当时的穿戴依旧清清楚楚地映在他脑海里。
唯有别离,才知相思。
他的心像发了酵似的,荡漾起一股醇香的醉意,潋滟在他眸中。
楚蓁耳尖一烫,突然间就有些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心里像吃了蜜似的,甜甜的:这家伙的记性未免也太好了点,居然连朵绢花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行人在沿途百姓的欢呼声中抵达了靖南王府所在的靖安街。
王府的大门大敞,为着欢迎凯旋的武安王,王府的大管家早就带着一众仆从候着,只等着迎武安王去见靖南王。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车队竟然在隔壁的观颐堂外停下了,裴锦之一行人下了马后,直接进了观颐堂,甚至没往王府这边瞧上一眼。
大管家惊呆了,心道:武安王押解赵家人回南武城,难道不是为了向他们王爷献俘的吗?
王爷自从得了这个消息后,高兴好些天了,想借此在军中压一压世子爷的气焰。甚至还在琢磨着要不要亲自监斩,让世人知道他才是南境之主。
大管家往前迈了一步,想去拦下武安王,可顾危一个冷眼扫来,他就吓得心肝一颤,双腿跟面条似的差点没软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