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王妃早已汗如雨下,度日如年。
当红泥小炉上的第二壶水烧得呼呼响时,阁外终于有了动静,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这边走来,为首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
雨不知何时停了,几缕阳光破开空中的阴霾,轻柔地洒在白发男子身上,染在他灰色的长袍之上。
深刻完美的五官如远山般迤逦俊美,双目间有神光隐现。
他不紧不慢地朝畅音阁这边走来。
阁内好些人都认出了他,纷纷喊着:“是长信侯楚北深!”
“楚北深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吗?”
“这到底是个面目相似之人,还是楚北深?”
“……”
喧喧嚷嚷间,楚北深一行人走到了畅音阁外,大部分人直到此刻才注意到押解在后的姜承业。
姜承业的盔甲上沾满了鲜血,发髻凌乱,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般。
当姜王妃对上长兄晦暗的眼眸时,不由闭了闭眼,心里最后一丝奢望破灭了,浑身的精气神像是被抽走似的。
“爹爹。”另一边,楚时聿也押送匪首回来了,意气风发地对着楚北深笑了。
他与身后的夜影军将士刚从战场下来,身上还都带着一股子血腥的戾气。
今天他负责带兵镇守东城门。
靖南王的脸色难看至极。
不仅因为姜王妃很有可能勾结了前朝余孽,也是因为城中这么多变动,甚至连裴锦之的兵都到了他眼皮子底下,而他这个靖南王竟然被蒙在了鼓里。
很快,镇守西城门、南城门的将士也回来复命了。
“世子爷,在城门作乱的乱军已被剿灭。”
“城内百姓安然无恙,末将已经命人在城内加强巡逻、搜寻漏网之鱼。”
“现在正在清点乱军的尸体……”
众宾客闻言,皆是如释重负,对着顾危投以赞赏的目光。
大局已定。
关四海此刻再回想他与弟弟差点就沦为姜王妃的走狗,吓得一身冷汗,赶紧对着世子爷表忠心,拱手道:“幸亏世子爷英明,发现了这帮前朝余孽的阴谋,没有酿成大错。”
其他宾客们也都有些明白了。
难怪顾危方才不让他们走,城内到处都潜伏着乱军,一旦离开王府,就有可能沦为靶子,反倒是有顾危与裴锦之坐镇的靖南王府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时,楚北深父子、易随风与姜承业迈入阁内。
“幸不辱命。”楚北深随意地对着裴锦之与顾危揖了揖手,“海广霆已经拿下。”
“海广霆?那不是姜副将吗?”关五湖下意识地说道。
“海广霆!竟然是海广霆!”一道激动的男音响彻整座畅音阁。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陆大老爷激动地站了起来,说道:“海广霆是曾经在东海一带为祸的海盗,也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十年前就销声匿迹。”
“十年前?”陆四老爷喃喃道,眸中迸射出精光,对着楚北深道,“姐夫,难道说,十年前在海上截杀你的人就是这海广霆?也是他劫走了那年的漕银?”
阁内一时哗然,谁也没想到十年前楚北深遭逢的那次意外竟然也和姜家、和前朝余孽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