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回过神来,笑容豁然,不再多言,而是继续为窦澈介绍:
“槊头长二尺六寸,以饕餮吞口装饰,底部饰以莲花纹络。”
“若离马未战,仅取槊头,则化为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
此刻,徐达的眼神中闪烁着追忆的光芒,他笑着略带哀伤地说:
“当初打造这槊头时,是你常叔贡献了一块从王保保手中夺来的玄铁,才形成了槊头上独特的金丝纹理,赋予其削铁如泥、斩石如泥的威力。”
“当时我们常说,兵器吞口通常选用狮虎狻猊形象。”
“但你常叔偏要坚持,认为这把武器本就是为了吞噬生命,非要坚持打造一个别具一格的饕餮吞口。”
“当时连上级也无法劝阻,只能眼睁睁看他指挥铁匠打造出这么一件与众不同却又威猛异常的兵器。”
“惋惜的是……”
“惋惜的是这把兵器尚未遇见真正归属的主人,你常叔便英年早逝。”
“实乃英雄憾事。”
窦澈见徐达如此感慨,柔声安慰道:
“师傅不必过于悲伤,待到来年扫除朝廷弊政,我们师徒二人共赴北方疆域。”
“届时大军北伐,所向披靡。”
“弟子定会手持这杆沉水点金槊,在战场之上,以异族之血,告慰常叔在天之灵。”
“好!”
窦澈激昂的话语回荡在练武场上,激发起徐达心中的久违豪情。
他拍拍窦澈的肩头,看向依然因先前话语中的杀气而微微颤动,仿佛渴望饮血的长槊,沉声道:
“从明日开始,我便传授你如何骑马,如何作战。”
“我期待着你用这杆神兵,将来能够砍下当今北元大汗的头颅!”
自此以后,窦澈首次体验到了学习带来的艰辛。
在拥有超凡悟性的前提下,读书学习对于窦澈来说是一种享受。毕竟时常灵感闪现,心得涌动,足以让人陶醉于知识的海洋。
可是,
面对一个全新且没有捷径可循的领域,
初期的积累,并非易事。
此刻,
正值寒冬腊月,窦澈仅穿着一件单衣矗立在校场上。
他双手紧握点金槊末端,笔直上举。
近两丈长的槊杆,在他手中稳稳地悬于空中,且微微抖动。
窦澈双臂肌肉凸显,血脉贲张,
在这冰天雪地中,汗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雪坑,
而他周身已被白色蒸气环绕,整个人宛如刚从热气腾腾的浴室走出。
显然,他已逼近极限。
“师兄,时间到了!”徐增寿在一旁提醒。
话音刚落,窦澈双手瞬间失力,
点金槊砰的一声坠入雪堆,随后反弹而起。
窦澈也随之仰面倒地,扑通一声摔在雪地中,掀起一片片雪雾。
“师兄快起来!刚出一身汗,不能直接躺在雪地里!”
面对徐增寿焦急的提醒,窦澈却恍若未闻,
他直直地盯着湛蓝的天空,眼神空洞,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感知。
窦澈未曾预料到,惩罚来得如此迅猛。
当天早晨,他刚阻止了徐达吃烧鹅,
转眼间,徐达便让他在此处举槊练习臂力。
在窦澈一脸愕然的表情中,徐达带着微笑拍了拍他的肩头:
“我们武勋世家流传一句古训,寒冬练三九,酷暑炼三伏。今日恰逢除夕,我打算进宫探望大哥和大嫂。”
“你反正闲来无事,不妨先在这儿操练起来吧。”
言罢,徐达不容分说,将马槊塞至窦澈手中,并迅速指导他摆出一个稳固的站桩姿态。
随后,徐达就在窦澈满眼惊异中,背手哼着小调,悠然走出了府邸大门。
窦澈只好在难以置信的情绪中,坚持练习基本功。
直至此刻。
在徐增寿的扶持下,窦澈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
近三个时辰的站桩训练,让他周身酸痛不已。
若非得益于先前张老道传授的拳法心得,窦澈或许早在两个时辰前就已经瘫倒在地,无法动弹。
而身边的徐增寿目睹窦澈还能勉强倚着腰部站起,不禁羡慕地赞叹道:
“师兄果然是师兄,我至今为止,站桩极限也仅能达到一个半时辰。”
“按照父亲的说法,凭我的耐力,我顶多只能胜任带领刀盾兵守护局部战场的任务。”
“要想坐镇中军指挥,抑或率领铁骑纵横驰骋疆场。”
“无论是在谋略还是耐力方面,我都尚未达标,想不到师兄初次站桩竟能坚持三个时辰。”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