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魏国公府内。
三人围拢在窦澈身边,六双眼睛紧紧盯着窦澈的脸庞,像是要看穿一切似的。
看得窦澈颇感不适。
“我说,你们仨能不能消停会儿?”
窦澈放下手中的毛笔,一手按一个,将朱标和朱棣的脑袋推开。
对于徐增寿这个小孩,窦澈直接一脚蹬开。
被好友推出去后,兄弟俩并未生气,而是又凑过来,聚精会神地盯着桌上的账本,惊叹不已。
“啧啧啧,老窦,你上辈子怕不是财神爷下凡吧?”
“开业才四天,就有了一千二百两银子的利润。”
“一个月就能赚九千两,一年就是十万两。”
“哎呀,你这赚钱的速度比抢钱还快呢!”
朱棣摇头晃脑,迅速计算着账目,看向窦澈的眼神都变了样。
窦澈则悠然自得地坐在原处,一边喝着朱明月递来的茶水,一边回应道:
“哪能这么算,现在是新开业,所以显得火爆。”
日后大家习以为常后,一年能维持八成的利润就算不错了。
“即便是八成,那也是八万两啊,我这个亲王一年的俸禄才有多少?”
朱棣撇嘴连连摇头,心中却燃烧起一团热火。
这酒楼他也有股份。\"
当初纯粹出于兄弟情谊而出资干股,如今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巨大回报。
这让朱棣欣喜若狂,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不过紧接着,朱棣心中升腾起一个疑问,扭头向窦澈发问:
“老窦,我想不明白,为何你的酒楼如此火爆,人们宁愿排队等上几天也不去对面的松鹤楼?”
“即便你那里的菜肴再美味,也不至于达到这种程度吧?”
朱棣的问题引起了几人的共鸣。
“是啊,师兄,我最近在至臻楼后面经常见到不少老朋友在排队等候。”
“嘿嘿,我都不敢让他们知道是我在这里主事,否则估计会被缠得走不开。”
徐增寿也在一旁笑呵呵地说着,虽口中抱怨,但表情早已暴露了他的窃喜心态。
这小子恐怕早就被几家公侯府的老兄弟们灌迷魂汤,许诺了不少预留座位出去了。
然而,窦澈并不打算深究这些人事纠葛。
他只是微微一笑,给出了答案:
“很简单,不论是我们还是松鹤楼,经营的都是高端餐饮。”
窦澈脸上浮现出自信满满的笑容。
“松鹤楼之所以做高端餐饮,是因为别无选择,首要目的是盈利,盈利就需要大量的交易额。”
“普通酒楼的营业额不足以支撑他们真正的目标,所以只能提升菜品价格,瞄准金陵城内的富裕阶层。”
“但恰恰是这个定位,正是他们目前遭遇困境的根本原因。”
见几人脸上仍有困惑,窦澈耐心解释道:
“都是出入显赫场合的人物,身家富贵自不必说。”
“在外设宴招待,讲究的是场面和体面,怎么可能甘心退而求其次,选择仅一街之隔的替代品?”
“这不是在宴客,而是在结怨。”
“无论何人,在请客时都会考虑所请贵宾是否觉得自己受到冷落,以免弄巧成拙。”
“所以你们瞧好了,只要至臻楼屹立不倒,对面的松鹤楼就绝对无法再吸引到高端客户。”
“树要皮,人要脸,那些舍得一两甚至几十两银子品尝一道菜的权贵富豪,绝不会有退而求其次的概念。”
“特别是至臻楼里,店小二是多年未中秀才的读书人,单凭这一点,加上大厅散座采用流水茂竹相隔,最大限度地淡化了商业气息。”
“这份雅致的氛围,足以让对面的松鹤楼黯然失色!”
说到此处,窦澈不禁得意洋洋,又饮了一口茶。
完全不顾眼前的几人听得云里雾里。
这些在后世看来再平常不过的理念,
放在如今,却先进到连帝国未来的决策者们都难以理解的地步。
许久之后,朱标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窦澈的眼神充满感慨:
“窦兄,你简直就是天生的理财能手。”
“我难以想象,若你将来执掌户部,大明朝将会变成何种繁荣景象。”
“恐怕那时,我大明朝将会重现前汉文景之治时期,粮食堆积如山、不得不低价卖给民间的盛世景象。”
“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财神爷!”
尽管相识已久,朱标总能在窦澈身上发现新的闪光之处。
甚至于朱标心中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若他继承大统后恢复丞相职位,并于朝堂之上任命窦澈,窦澈是否会如同先周的姜太公般,力保大明江山稳固长达八百载?
“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没料到,师兄麾下竟是藏龙卧虎之地,连个小女孩都拥有这般高超手腕。”
正当群人深感惊叹时,旁边的徐增寿忽然发声:“各位有所不知,我近日才发现......”
众人都是一愣,一时竟回想不起徐增寿提及何人。窦澈眼珠微转,似有所悟,迟疑片刻,试探性地问:“你说的是洛溪?”
徐增寿连连点头,肯定道:“没错,正是那位小姑娘。这段时间我在至臻楼后院事务繁杂,几乎焦头烂额,很多事都理不清头绪。但那个小女孩,尽管身材娇小,处理起这些纷扰之事却显得驾轻就熟,仿佛与生俱来一般。”
“有几次,因为座位问题客人之间发生争执,都是洛溪从中调解,最后大家都满意而归。”
窦澈听罢徐增寿的描述,顿悟之余亦感意外。当初创办至臻楼时,他刻意将酒楼挂靠在徐国公府名下,深知在金陵城开一家酒楼,若无强硬后台定难立足。对面的松鹤楼怎会甘心眼睁睁看着客源流失,而不采取些私下手段?
只是,作为窦澈推向台前的徐增寿,实则不通商贾之道,仅充当一块招牌。而至臻楼内大小事务,竟几乎全落在了洛溪这位年仅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身上。更让人惊讶的是,洛溪在人际交往方面仿佛天赋异禀。
徐增寿满口称赞洛溪近日的表现,引来众人面面相觑。倘若洛溪真如其所言,无疑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朱棣听完后侧目看向窦澈,眼神中交织着艳羡与嫉妒:“窦兄,你从何处觅得这对兄妹二人?”
窦澈耸了耸肩,将当时的情况详述一番,引得朱棣与朱标连连指责:“糟蹋宝贝啊!我明日就去找周骥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