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朱棣眼中闪烁的困惑,窦澈笑着发问。
在两人好奇的目光中,窦澈悠悠地道来:
“草原上的牛羊、马匹、皮革、矿石、金银财宝等有价值之物,大部分都掌控在那些大贵族手中。”
“这些人,才是我们的靶心。”
“只有他们才有能力购买我们的琉璃器。”
“至于普通牧民,恕我直言,我还真希望他们能去买郭桓的东西。”
窦澈说得意味深长,饮尽一杯茶后,只见朱标沉思不语,朱棣则瞪大眼睛,满面迷茫。
看到朱棣的神情,窦澈心中暗叹,越发相信历史上朱棣也许是迫不得已才发动靖难之变。
至少眼前的朱棣,对于权谋手腕既无兴趣也无天赋。
此刻,朱标终于缓缓开了口。
“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图。”
他轻轻敲击桌面,梳理思绪,许久后徐徐分析道:
“你是想让普通牧民用家中牛羊换取物资,待到我们开战之时,元廷必定会从这些牧民手中强行征集物资。”
“这样一来,必将激起牧民们的愤慨,届时由这些牧民组成的元军很可能反戈一击。”
窦澈赞赏地点点头,但朱标又补充道: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对付敌人供给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但郭桓那边,难道就让他们轻易赚得这笔钱吗?”
窦澈摆弄着茶杯默不作声,朱棣却急忙宽慰道:
“大哥不必忧虑,世事不尽如人意,十有八九。”
“当前最重要的是阻止资敌行为,确保未来的北伐顺利。”
说到此处,朱棣的话语中流露出一股杀机。
朱标并未回应,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朱棣所言不虚,天下之事往往难以两全其美。
多年以来,他也该习惯了。
正如他自己,虽享有空前的太子权柄及父亲的信任,
历朝历代,再受宠爱的太子也鲜有他这般地位。
然而,朱标还是无法事事如意。
此事看来只能舍小保大,先解决眼前重要的资敌问题。
正当朱标准备接受这个现实,转换话题时,他抬眼看见窦澈手持《易经》,
正陷入沉思之中。
见到窦澈如此模样,朱标立刻噤声,还下意识按住朱棣的肩膀。
他熟悉窦澈这种状态,
每当窦澈陷入这种境地,总会想出扭转乾坤的法子。
据张三丰所说,这是窦澈心系天地,具备修仙问道的资质。
朱标真心期盼窦澈能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对策。
实际上,此刻窦澈并未进入逆天悟性的状态,
他只是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某件事:
长久以来,自己一直身处金陵城中,似乎总是忙碌不已,竟未曾好好观察过市场,
甚至连玻璃瓶子的市场价格都不甚了解。
窦澈转向两人询问:
“你们俩有没有亲自去市场上看过?像我们这样的玻璃器皿通常能卖多少钱?市场需求量如何?”
两位兄弟面面相觑……
尽管朱标和朱棣平易近人,没有架子,
但由于各种原因,他们还真没深入民间了解过物价。
即便朱标有时关心民生疾苦,关注的也只是米面粮油等生活必需品,
对于像玻璃一类的奢侈品价格,他们俩确实从未留意过。
看到两人一脸茫然的表情,窦澈大致猜到了答案。
他思索片刻,又确认了一件事:
“你们能确定,我们的玻璃器一旦上市就会有人买账?”
“那些达官显贵们,会接纳这种透明的‘琉璃’吗?”
朱标毫不犹豫地点头。
“会接纳!”
“对于珍宝,这些人从来不缺鉴赏力。”
窦澈忽然咧嘴一笑。
“那就有办法了!”
窦澈走到桌旁,
指着桌上的玻璃器皿说:
“我突然想到,我们可以多运送几车出去。”
“然后来个上下通吃!”
窦澈狡黠地一笑,指向朱棣说:
“到时候,老四你派人到草原散布消息,就说金陵城的达官贵人们,正疯狂追捧来自西域的琉璃器皿。”
“这个消息传出后,郭桓的人肯定会禁不住这样的诱惑!”
“终究平常来说,草原上的货品虽有价值,但也难敌如琉璃器这般的稀世珍宝。”
“他们的商队与关内无法取得联系,而草原上的流言蜚语正盛传不断。”
“他们必定会按捺不住,用手中的物品换取我们手中的琉璃器。”
“届时只需巧妙布局,不信他们不会落入圈套!”
“没错!”
朱棣热烈回应,双目闪烁光芒,但紧接着又追问:
“但如果他们购得琉璃器后大赚一笔呢?”
窦澈狡黠一笑,答道:“这就需要你们发挥作用了。”
接着,窦澈转向朱标,目光炯炯:
“我记得没错的话,令尊的寿诞将近了吧?”
朱棣迅速回应:“是的,万寿节在十月二十一日,六日后便是。”
他并非出于对父亲朱元璋深厚的敬爱之情,而是对朱元璋更多是敬畏而非亲近。只因少年读书时,唯有朱元璋和马皇后的生日那天,他们这些皇子才能享受到一日之闲。这份难得的休闲时光,朱棣记忆犹新。
朱标自然明白其中缘由,他调侃地瞥了弟弟一眼,朱棣见状尴尬地低下头。
窦澈并未理会兄弟间的微妙互动,稍加思索后笑着提议: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失了礼数。”
“我打算准备一份佳品,祝愿皇帝陛下福泽绵长。”
“窦兄,你打算怎么做?”朱标警觉地坐直身子,紧盯着窦澈。
万一窦澈在万寿节惹出什么乱子,皇帝震怒之下,无人能保窦澈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