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六章 手刃(2 / 2)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满腹的恐惧与压抑都汇成了两个字,“救命!”可惜的是,他的“救”字才刚刚出口,还没来得及使其传遍整个大厅,便被一只有力的手堵在嘴里了。他本能的挣扎,却忽感有一丝丝的寒意已经由他的小腹传上来了。他的惊恐达到了极点,紧接着便要痛苦的哀嚎,然而他被捂住的嘴和被手肘压紧的喉咙,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闷响,如同是只溺水的鱼,滑稽而又可怜。渐渐的他察觉出周身的热气正如同洪水般的退去,而躁动的灵魂也想要脱离他的躯壳,去追寻虚空的自由了。他已经不再有力气了,也不再能够呼喊,只好软绵绵的躺靠在椅子里,体会这濒死时特有的安静了。

那半声求救的呼喊却被厅中喧杂的噪声给淹没了,这里面有叫“掌灯”的喝骂声,有猜拳行令的呼喊声,也有风尘女子的调笑声,全都混杂在一处了,使原本庄严稳重的营官府变成沸反盈天的闹市了。只有门外的戈什哈听出了这诸般音色的不和谐,生怕是出了什么乱子,急忙要过丫鬟手中的火镰,大步走入正厅,点燃了中间最粗的一根红烛。

闪烁的火光逐渐照亮了每个人的脸,但他们似乎都没有从黑暗之中回过味儿来,于他们而言,这无光倒胜似有光了,因为黑暗可以让他们将伪装撕得更彻底,玩得也能更痛快些。但很快厅中的众人都有些兴味索然了,因为他们一齐察觉到了一个极不协调的人,他呆若木鸡的立在蜡烛旁,就像一尊木雕、泥塑,虽然火镰都烧到了手,他却毫无知觉,只是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瞪向前方。

座间一位身材魁梧的武官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虽然有些醉意,却毕竟是经过些“阵仗”的,并没有完全丧失意识,他首先发现了戈什哈的失态,便开嗓吼道:

“嗨,混账东西,你的魂儿飞了不成?只会看着,还不快去扶一扶营官大人。”

在他的印象里,英明神武的营官大人不过是吃醉了酒,正躺在椅中熟睡罢了;但那名戈什哈是滴酒未沾的,此刻他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营官大人的袍子下摆已经被鲜血浸透了,那绝对不是酒水,这对于一名上过战阵的军人而言是不难分辨的。

于是乎他就用一种大头兵惯有的嗓门儿高声吼叫道:

“营官大人死了,快抓刺客啊!”

这声吼叫犹如一声炸雷,震得厅内众人都从椅中跌落尘埃了,与此同时守候在厅外的的一众兵丁也都蜂拥而入了。霎那间厅中乱了,院中乱了,整个营官府都乱了,关门的叫喊声,请郎中的呼救声,调骑巡的命令声响成了一片,内中倒有那眼尖的,发觉有个下人正趁乱跑到府外去了,且神色慌张,便急忙向上峰报告。那为首的非但不赏,却抬手就是一记耳刮子,嘴里骂道:

“不中用的东西,还不快领骑巡把他给我抓回来。真要是叫他跑了,你们统统都给大人陪葬。”

那名兵丁挨了打,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腮帮子,像颗蛋一样的滚到了外边儿,可巧就碰上了一队骑巡。巡长听了他传达的命令,急叫人通知夜巡队一并展开f搜捕,并传话给守门的兵士叫快关城门,以便来个瓮中捉鳖,将这名胆大的刺客绳之以法。